倒是谢母此刻安然自在起来:
“我知道你绕那么大个弯子,就是想帮着把鸿卓洗脱。我也知道鸿山不是不疼爱鸿卓的人,既然打了,那必然是有原因的。刚刚不便说的,现在没有外人了,都可以放开说了。”
赵瑾容见谢母话说到这个份上,便再也没有保留,慢慢的把谢鸿卓如何现的酒,如何晕倒在酒坊,姑娘如何救的人,又如何被诬告等等,直到最后为了帮人,用假名入了赘,都一并说了。
谢母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婆婆,我也见过那文书了,都是假名,也没有族人花押,按说是不作数的。所以我跟鸿山商量,这事只当没生,随从们也让董先生去打过招呼,不许再提,应该也就没事了。”
谢母叹了口气,依旧没有说话。
谢母的反应远比赵瑾容想像的要淡然许多。
赵瑾容进门早,也曾经听说过婆婆当年雷厉风行的事。
当初谢鸿山的父亲骤然去世,老大谢鸿山在外行商,老二谢鸿川上京师读书,谢母身边只有一个尚且年幼的谢鸿卓。
突然失去了家庭支柱的谢家很快便被族人盯上,原本混在一起的生意顷刻就要被吞没。谢母这一支脉只剩孤儿寡母在家苦苦支撑,一直熬到谢鸿山回来,才总算稳住。
自那之后,谢鸿山便不再外出行商,一切交给下人去办。
而这一次要去广州,一个是因为谢鸿川在京师坐稳,族里人就算有异心,也心有忌惮。加上鸿卓长大了,也要开始参与生意了,所以他才决定去广州看看新机会。
“那个县令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个判法会让姑娘名声尽毁么?”
赵瑾容道:“鸿山问过董先生,说那个县令在京师读书就是那女子家供的,后来不知怎的,和户部侍郎的女儿结了亲,说是这边还未退亲,那边送亲队伍就在路上了。”
“哼!这世上,薄情男子何其多。薄情也就罢了,还要毁了人家,这种人怎么能当县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完歇了会儿又道:“你回去后让鸿山写封信到京师,让老二打听打听这个县令。”
赵瑾容应下了,接着又问:“那鸿卓执意要娶那女子,可怎么是好?”
谢母沉吟半晌道:“这女子,可惜了。”
谢母只说一句可惜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叫赵瑾容回去督促谢鸿山写信,赵瑾容只好走了。
赵瑾容回去后将这事给谢鸿山一说,谢鸿山当即写信给谢鸿川。
说起来谢鸿川几年前也曾在北京师国子监读过书,不过比陆离要早不少年,所以二人理当算同学,只是可能没见过。
但只要有国子监的人在,打听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赵瑾容又将谢母说陶若筠可惜了的事情告诉了谢鸿山,问他何解?
“母亲只说可惜了?没说点别的?”
“没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谢鸿山想了想,笑道:“你这么个伶俐的人儿,怎么今天倒糊涂起来了?”
“我能不糊涂么?一个两个装哑巴,让我一个媳妇儿夹中间,我是哪个都得罪不起,说错一句话就里外不是人。”
赵瑾容确实委屈了,好端端的一个闺秀,此刻也气鼓鼓的。
谢鸿山见了,忙放下笔来哄:“好了娘子,这两天你确实委屈了。前几天有商队从山东那边过来,带来几匹大绒,我见着都不错,买了两匹,已经叫人按照你和母亲的尺寸去做了。新年里穿新袄,就当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赵瑾容娇哼一声,没再计较。
谢鸿山扶赵瑾容到一边罗汉榻上坐了,给她细细解释谢母的意思。
“其实母亲跟你是一样的,话不说透,两边路都不堵死,要娶也成,但不是很满意,不娶就更好。但是又觉得姑娘可怜,所以这事呀,我们不用考虑。能不能成,全在鸿卓自己。“
“他有决心,母亲自然同意,他要是放弃了,只能可怜了那姑娘。所以母亲说可惜,这事成与不成,不在姑娘,在鸿卓。”
“那就是说母亲心软了?”
“母亲就是不极力反对。反正我们家三个儿子,这商家的,官家的,都娶过了,鸿卓也不是非得要个高门大户,只要人品好,问题不大的。”
谢鸿山说着话,又继续回去写信,赵瑾容倒担心起来:“那你说,要是鸿卓就此把这事放下了怎么办?”
“那就应了母亲那句话,可惜了。”
赵瑾容撇撇嘴,谢鸿山见她那样,不免提醒:
“我可告诉你啊,别去提点鸿卓,不然他要是对那姑娘不够有决心,只图一时新鲜,娶回来也是造孽,还不如人家姑娘自己做生意呢。”
赵瑾容扭过头去,轻轻哦了一声,随后又抱怨道:“你们商人说起话来,花样真多。”
谢鸿山听了,不免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家不是商户似的。”
“我可没你那么多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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