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衣抱着裴小染睡了半宿,倒也没觉得怎么累,无非就是抱着个人型宠物的感觉。
可是到了半夜时分,就被腾远山叫醒了。
我披上外袍一出门,他就走了过来说:“朱炎大将军到了。”
我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慢条斯理地说:“让他等会吧,深更半夜的,总得让我收拾收拾才不算失了礼数。”
“你就坏吧。人家大将军都要急死了。”腾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那我去陪他等一会儿。你晾晾他也就是了,但是也别太久了。”
“我有分寸。”我点了点头,便回自己的庭院沐浴了。
等我神清气爽地去大堂见朱炎将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进大堂,就看到了那端坐在右首的英挺男人。
他内里一身织锦内袍,外罩游龙亮银轻甲,一脸的风尘仆仆夹杂着疲倦和焦急。竟然好像是直接从军营赶了过来的。
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必然是朱炎。
因为那久经战场的坚毅气质和军人特有的英伟身姿是根本无法掩饰的。
他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抱拳行了一礼,沉声说:“朱炎见过镇北王。请镇北王看在末将的薄面上,放过小宠一次。”
我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也是微微执了一礼:“将军有礼了。”
语气轻描淡写的,却根本好像没有听到他刚才单刀直入的询问。
如果语气太急,就等于在告诉我你有多迫切。
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多迫切,就等于在告诉我你有多脆弱。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可惜猎物们永远都不会懂。
我依旧满脸微笑,慢慢走向了中央的主席,客套而又热情地说:“来人,给朱将军奉茶。”
……
茶是上好的天山龙井,热气升腾,浓郁的茶香飘散在整个大厅里。
不过很明显,朱炎根本都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一切。
“王爷你……”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盏里的龙井,紧接着就想开口。
“将军不要太心急嘛。”我轻描淡写地说:“将军深更半夜前来,总得让我的脑袋先清醒清醒再聊正事。”
朱炎的眉间明显涌上了一丝微薄的怒气,但是他毕竟也不是蠢人,顷刻间就又把怒气强压了下去,勉强笑了笑说:“末将冒昧了。”
“无妨无妨,朱将军常年镇守寒山,本王心里也是敬佩得很啊。”我见他又忍了下来,也就笑眯眯地继续打官腔。
之前我也问过腾远山。这个朱炎虽然是朝廷的边陲大将军,但是跟我这个世袭王爷的官衔比起来,的确还是低上了一级。
所以朱炎虽然百般地不愿意跟我废话,却也不能真的跟我这个镇北王叫板,否则就是于礼法不合。
又慢条斯理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我看着朱炎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青,不由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
“王爷。”朱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寒山关毕竟是边陲重地,末将还要尽早赶回去,还请王爷放了小宠。”
“将军也不用这么急嘛。这凌苍叶,我自然会放,只不过朱将军乃是府天著名的猛将,今日一看更是英姿勃发,本王自然很高兴能和你多聊聊啊……”我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却微微眯起,正好看到腾远山一双有些微含笑意的凤眸望向了我,依稀有些狡黠的目光微微闪烁着。
“镇北王更是人中龙凤,末将下次必抽出时间与王爷一聚,好好亲近亲近。只是如今……王爷还是先,先把小宠放了吧。”
“那好吧。”我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随即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对腾远山说:“叫人把地牢里那家伙提上来。”
朱炎将军一听到地牢这两个字,脸都有些僵住了,更是越发地坐卧不安起来。
直到两个侍卫把凌苍叶带了上来,朱炎一看到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的凌苍叶,什么礼数矜持都顾不得了,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健步走向了大堂中央,百般小心细致地把萎靡不堪的凌苍叶搂在怀里,转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王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冲我朱炎来就好了,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男宠?”
“啪。”
我猛地一拍案桌,眉宇之间瞬间冷凝了起来,沉声说:“朱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府天国镇北王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腾远山也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朱将军失言了。凌苍叶在雾封城里纵马伤人,这可是府天国明文条例规定的杖责三百。”
“哼,凌苍叶伤的不是别人,是我府里的挽月的娘。你朱炎将军好威风啊,男宠都敢撒野到我这个王爷的头上了。”
我声音冰冷,语气却越发地强横起来:“我就把话撩在这儿——在这个雾封城,做主的是我无极战北,府天国镇北王。你的男宠敢伤了我的人,我就要给他点教训。我不妨告诉朱将军你,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我让他把命留在这儿!”
朱炎被我跟腾远山联手一顿抢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凌苍叶。
其实看那样子,伤得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浑身上下每一块好地方,白衣都变成了血衣,一张漂漂亮亮的小脸更是青青紫紫,本来娇媚可人的细长褐色狐狸眼,也闪着惧怕畏缩的水光。
其实我也能理解朱炎的心情,毕竟是自己在床上百般宠爱着的美人,连自己都舍不得骂上一句,居然被别人给打得这么惨,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