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是只这么看一眼他的反应,便知道是什么结果。
“远山……”我只是笑了笑,轻声说:“无妨的。”
他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把他轻轻往阴影外拉。
腾远山修长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往外踏了一步。
透亮的月光水银般倾泻在他清雅的脸上,眉心到脸颊的那道狰狞伤疤,却没有一丝淡化褪去。
“有件事你得明白……”我握着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我拿这香膏给你,绝不是因为我嫌弃你。我只是不希望你终日想着这疤,却平白失了份自信飞扬。”
“远山,你若误会了,那我这岂不是亏死了?我从未有任何一刻嫌过你这疤难看碍眼。”
“大千世界,美人无数,但是谁又有你这份风骨。若是区区一道疤痕都能抹了这风骨的魅力,远山未免也太看轻了自己。”
“远山信王爷……”他终于轻轻地开口了,声音却略略有些沙哑。
旋即,那双秀美狭长的凤眸在夜色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他语音微有些颤抖,低声说:“远山只是想到……此生竟然不能,竟然再不能让王爷一睹我当年最美好的风华,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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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出头。
如今已经是年末时节,悄然的,神武历849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天气突兀的转凉,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苍茫的雪白,玲珑的轻薄雪花一片片地从苍穹之上飘落翩跹到地面,王府里,一片银装素裹。
“王爷……披上吧,这几天天气太凉,容易着凉。”挽月站到了我背后,拿着件雪白的狐裘,小声说。
我微微笑了笑,接过温暖厚实的狐裘穿在了身上。
这狐毛是纯白的,纤长柔软,一点杂色也没有。里面的内衬则是锦缎,舒服暖和。
冬服的确远远比平日的薄衫轻衣要雍容华贵。
捧着热茶,赏着雪景,倒也不失为一乐。
只不过过了片刻,就自窗口看到腾远山一身青灰色劲装,脚步沉稳地踏破了一地无暇的银白色。
“王爷……”他一抬头,看到我站在窗前,便径自走了过来,隔着敞开的雕花窗沉声道:“昨晚上,有刺客来王府踩点了。”
他神情很疲倦,脸色还有些阴郁。
我微微挑了挑眉,低声问:“那不是好事么?至少给了我们一个准备,怎么了……”
“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很棘手。”腾远山低声说:“昨天刺客踩点,其实王府的侍卫根本就没发现,若不是他倒霉,正好探到我的房外,王府的侍卫根本不可能发现他。如此高手,只要我动作稍慢一点,就可能会威胁到王爷。”
“一个人?”我皱起眉。
“他是一个人来的。”腾远山开口道:“我本来是想尾随他,但是又怕还有别人,届时我走了王府里恐怕有危险。所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本来我想,为了稳妥着想,福瑞王定然不会放心只派一个人。”我沉吟着,缓缓道。
“但是如此高手,说不定福瑞王还真的能放心让他一个人来就够了。”我的手指在窗棱上点了点,忽然问:“刺客武功跟你比起来如何?”
“远山还擒得下他,只是需要耗些功夫。”腾远山沉稳地说。
“你对付得了,那代表他比起你,还是要差上个一两筹。”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那我想,我还能牵制得了他片刻。”
“王爷不要大意,上次的刺客能重伤您,这次的也能……”腾远山依旧有些忧心忡忡。
“你不觉得奇怪么?”我望向远方苍茫的雪色,低声说:“明明我的武功也只比你差上一筹,却居然会被刺客险些刺死。当然,也有你根本不在王府的缘故,但是想必上次的刺客还没有这次的强吧?”
“王爷……”腾远山抬头望向我,一双韵致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只是笑了笑,眼神依旧淡淡地,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锐利:“一个无极战西,还不至于让我一而再再二三地不珍惜这条命。若连区区情殇挫折都不敢面对,那根本就是软弱无能的懦夫。”
“你觉得我是懦夫么?”我转过头,一字一顿地问。
“王爷当然不——”腾远山连连摇头。
“可是你却担心了。”我直视着腾远山的眼睛,沉声道:“你担心我像上次一样,消沉颓废,甚至浑浑噩噩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王爷,我……”腾远山身子微微一抖,刚想说话,却被我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
“你不用解释,我懂。”我淡淡笑了笑,声音却放柔,轻声说:“只是你大可放心。之所以惜命,是因为这辈子,我还有惦记的人,不是么?”
……
腾远山走之后,我又去了演武场。
虽然大雪天的,刚脱了狐裘只剩下劲装的时候还真有点冷。
只不过那股内力一运气来,长枪一抖,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了。
雪花落在身上,飞快地被融化。
手里的长枪却是柔星寒铁所制,生性本寒,即使是雪花也只是粘在上面。
练满了两个时辰的枪法,我才浑身热汗地走下演武场。
枪法已经越来越纯熟,那股轻易便能溢满全身的力量感,更是让我觉得自己在以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