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被挟裹在冰冷的河水中,滚滚翻腾的水花打在他受伤的右腿上,疼痛加剧。他不敢停,一路朝着水下游,往前,再往前。
枪声响在他身后,有的擦着他的脸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他拖着一条断腿,又被打成了重伤,根本游不了多久。
恍惚中,好像听见一声枪响,接着是子弹没入肉体的沉闷响声。
中弹了吗?
沈嘉逐渐停下游动的双手,下一秒,一双有力的臂膀拖起他的肩膀,迅速朝着前方游去。
陈淮拖着他,如水中的一尾鱼,在激流里游得飞快。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却一声不吭,拼着最后的力气,扛着两个人的命向前游。
不知道游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岸。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沈嘉推上岸。
然后他浮在水面,耳畔传来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陈淮闭上眼,任由缓缓流动的水将他带走,带远。
血液从他中弹的腹部流出,融在水里,消失无踪。
真抱歉,说好的来接你。
……
千里之外的大理,仍旧阳光明媚。
俞景续租了一个月的民宿,在这里等着陈淮回来。
他给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满,今天要去一家染坊做扎染。
开染坊的是个挺年轻的姑娘,负责教他染的是她奶奶。
老人年龄虽然很大,但看上去仍旧精神矍铄。她穿着白族人的传统服装,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充满了岁月感。
她从里面拿了花纹布出来,让俞景挑了个喜欢的纹样,然后教他怎么绑皮筋,怎么扭绳子。
俞景学着她的样子绑好,再把白衬衫浸在蓝色的染料里。
他选了一个很漂亮的纹样,想着陈淮平时都穿的太素了,不是黑就是灰,也许他穿上这件衣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在漫长的等待里,他有些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的界面停下。
陈淮的头像和号码静静躺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像是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讲。
俞景回忆起那天的拥抱,有些遗憾自己没有主动吻一下他。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更晚一点。
反正他执行完任务,总要回来找他的。
俞景想,到那个时候,再给他一个吻,其实也是一样的。
奶奶端着盆走过他身边,小声叮嘱他:“小伙子,看着时间,泡久了不好看。”
俞景点头答应,然后愤愤的伸手戳了戳陈淮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