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恰巧被霍垚收入眼底,悬着的心降下些许。
关于凌息的身份她了解不多,晓得一点儿,可无论哪一条信息听着都不堪良配,自己那苦命的大侄子前半生坎坷,她不希望他轻易搭进去后半辈子光景。
现在切实见到小夫郎真人,和传闻相去甚远,关键还能撬动自己那自幼木讷的大侄子的心,光这一点就非同凡响。
因着霍垚和周顺回来,老大霍永丰叫他们去家里吃顿团圆饭,亦是为了调和兄妹关系。
赵秀娟装死不肯去,留霍常安在家照顾他,也不许霍永登去,霍永登甩开她的手骂道:“疯婆娘,你听听外面都是怎么骂我的,我要再不去,往后在村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你!霍永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忘记当年是如何许诺我的了?我给你生儿育女,教养孩子,不惜脸面朝娘家人借钱给你做生意,发达时你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现下外面风言风语,你不宽慰我就罢了,竟还跟着骂我,我不如死了算了!”赵秀娟眼泪簌簌往下落,说着就要拿脑袋去撞墙。
霍永登立马冲上去拦住她,听她提起曾经对自己的付出软了心肠,好声好气哄人。
赵秀娟驭夫有道,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靠在丈夫怀里说起软话,“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我也不是存心怪你,都道后娘难当,我自认这些年将姐姐的三个孩子视如己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我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半点没有偏颇。”
“这么多年,我也没少了他们吃穿,当初老大是自己固执要去从军,老二去了学堂,是他自己念不进去书,找我说想退学,我劝过他几回也没用,霍宁风风光光嫁给秀才老爷,十里八村谁不夸她嫁得好,我自始至终没克扣过她的嫁妆。”
“当年家中困苦,孩子众多,我根本顾不过来,你在外跑货做生意,我只能依靠大郎,他作为老大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霍永登听着赵秀娟的哭诉,频频点头,“是啊,长兄如父,他作为老大理应担起责任。”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做得够好了,外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赵秀娟破涕为笑,“我无需外人理解,他们骂我无所谓,只要你别误会我,知晓我一心一意向着这个家向着你就行了。”
霍永登听得心头一阵火热,再瞧着到这个年纪仍风韵犹存的妻子,更是十分满意,村里旁人的妻子,一些比赵秀娟年纪小几岁的都成了黄脸婆,就他的妻子仍美艳动人,又能把家里里外外打理好,还给他生了个未来做官老爷的苗子,哪个男人比得上他?
于是等霍永登上大哥霍永丰家时,心里充满了对小白花妻子的疼惜,打定主意要让大哥好好教训小妹。
霍垚带着霍琚和凌息先一步到霍永丰家,坐在院儿里嗑瓜子,大嫂和侄媳妇在灶房忙活。
“霍垚你怎么嫁了人还那么不懂事,也不晓得进灶房帮你大嫂打打下手。”霍永登一进门就皱起眉头找事。
“呸!”霍垚用力吐掉瓜子皮,白了霍永登一眼没同他讲话。
“你!你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没法收拾你!我……”
“二哥要收拾谁?”周顺放下茶碗,重重磕在桌面上。
霍永登霎时收声,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凌息忍俊不禁,凑到霍琚耳边道:“你爹真像个跳梁小丑。”
霍琚耳朵忽然被一股热流侵袭,烫得他有些不适地摸摸耳尖,“嗯。”
霍大伯平常做猪肉生意,在县城有个小铺子,逢年过节赵秀娟就盯着他家的肉,想方设法打点秋风。
他们家孩子算多,除了大堂哥霍常胜还有一个堂妹霍蓉,嫁给了县城一家食肆的账房,近日有五个月的身孕,三五不时就闹腾要回娘家,让她娘去城里伺候她。
大堂嫂不愿意,她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哥儿,女儿八岁,小哥儿五岁,倒大不小的年纪,仍需要照看,犹豫着要不要再怀一个,万一是儿子呢,近来开始养身子备孕,婆婆哪能这时候离开把家里活儿全丢给她。
为这事儿霍蓉闹过好几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霍垚小声跟他们说:“大嫂刚还和我头疼呢,问我该咋办。我能咋办,只能叫她多想想,尽量想个两全的法子。”
但人就一个,总不可能把霍大嫂劈成两半。
凌息瓜子磕得兴起,八卦听得得劲儿,霍垚瞧他事不关己听乐子的状态打趣道:“你现在年轻没烦恼,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就知道头疼了。”
霍琚和凌息双双僵住,低眉顺眼喝了口茶水,假装自己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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