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大老远,村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们弓腰大口大口喘气,用袖子擦擦额头汗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天啦,你们……你们听到没有?被狼拖走的是个退伍兵!”
“对,我就是听到这话才毛骨悚然,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居然被狼叼走了,那狼是有多凶残!”
“快别说了,赶紧走,天快黑了,我可不想喂狼。”
“走走走,那群泥腿子真可笑,居然指望大人管他们村的破事,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那闲工夫,何况还是明显送命的事。”
“哎哟,该死的破路,今天我这脚崴三回了!怪不得没人愿意跑这边。”
“可不是,穷乡僻壤的没点油水不说路还难走,现在又多个狼出没的危险,当真吃力不讨好。”
“也不知上头突然下命令盘查新增人口是何意,累死个人。”
“谁知道,反正上头一拍脑袋下头人跑断腿呗。”
“你们说,上头会不会在找什么人啊?”
此话一出,周围蓦地鸦雀无声,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想说点什么,前方一道人影一瘸一拐走近,他们齐齐站直身子没再继续。
鼻青脸肿,骂骂咧咧的男人并未发现自己遇上了官兵,猛地听身前一道声音叫住他,“站住!”
张保顺不耐烦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竟被官兵团团围住,涌到嘴边的脏话骤然一梗,气势萎靡下去,哆哆嗦嗦道:“几……几位军爷好,找……找我何事?”
官兵们仔细打量他,身上有伤,衣衫不整,凑近了能嗅到汗臭发酸的味道,怎么瞧怎么可疑,于是把他押到路边一通审问。
以至于多耽误些时间,同采购完回来的霍琚二人狭路相逢。
“等我有钱了,肯定先买一匹马。”凌息背着背篓,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今天购买的东西,怀里抱着几个纸包。
霍琚只能身残志坚地自己杵拐杖前行,路程过去三分之一,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他虽然身体底子好,但连日亏空又受了重伤,到底比不得往常,区区一段路便让他汗湿衣衫。
“有志气。”霍琚不咸不淡地应声。
凌息挑眉,“你不信我能赚到钱?”
霍琚摇头,呼出一口热气,“不,我自然是信的,毕竟……还得靠你赚钱给我治腿呢。”
视线移到男人修长的腿上,柳大夫噼里啪啦打算盘珠子的声音在凌息脑子里回荡。
他咋忘了,身上还压着一百两治腿钱。
等等,这么一说,他们今天买的是不是有点多?
凌息扭脖子瞟了眼背篓,再低头瞧瞧怀中纸包,哑然片刻,决定祸水东引,“我没银钱概念,你也没有吗?”
“买这么多东西,你也不省着点花。”
霍琚不吃这套,“你答应给我治伤,自然该花你的钱,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
凌息表情僵住,想到背篓里的大米,面粉,想到霍琚的厨艺,他毫不犹豫地自打脸,“那是当然,等我挣到钱第一时间给你看病。”
霍琚面上神情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眼底却荡开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叫人以为是错觉。
夏日天黑的较迟,可回村的路难走又远,加上霍琚腿脚不方便,磨磨蹭蹭走到路途一半,暮色四合,隐约瞅见黄色的光晕,像是月亮出来了。
两人皆耳聪目明,远远听到交谈声,凌息耳朵更为灵敏,但不如霍琚熟悉这个世界,并未在第一时间通过佩刀声判断出来者身份。
待霍琚发现时,想要躲开为时已晚,他猛地沉下黑眸,手覆上腰间。
官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莫非是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