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认定为继承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松懈过。大多数时候岑沛铨不像父亲,反而像一个严苛的军官,一个独断专行的皇帝。
也许是他的眼神中涌动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林景宜呆滞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半晌,她别开脸,“你没有说过这些。”
“嗯。”岑宴秋面无表情,“我没有说过。”
他捡起那串手链,轻轻搁到茶几一角,林景宜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静默很长一段时间,林景宜仍然没有松口:“小秋,和那孩子分开好吗?”
“你宁愿戴他送你的戒指,也不愿意换上我的那枚。戒指都是成双成对的,小秋,你把那孩子的心意视若珍宝,他也一样吗?”
林景宜翻出一叠照片,每一张都放大了手部的细节,清清楚楚,无一例外:“他是把自己的收起来了,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买过呢?你好好看看吧。”
下午她总有睡午觉的习惯,她拍拍岑宴秋的肩膀,背影沉重异常。
一楼的吊灯在岑宴秋正上方。
灯光倾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将侧影拉扯得寂寞而扭曲。每一张照片,的确,狄琛的右手空无一物,甚至连戴过戒指的痕迹也没有。
为什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枚?
是不情愿,还是嫌麻烦。
他在客厅坐了许久,维持着看照片的姿势,眼角余光能瞥到右手无名指的银环。
银制材料没戴多久就容易发黑,他一直有好好维护,请私人修复师定期清抛光,被褚易戏称为“杀鸡焉用牛刀”。
狄琛很少说爱,这是性格使然,并不是不爱他,岑宴秋心想。
林景宜一心盼着他分手,盼着他“迷途知返,重归正途”,她说的那些可信么?
真正和狄琛同床共枕的是他,和狄琛朝夕相处三年半的还是他,难道这么多年,是他强迫了狄琛不成?
真是笑话。
岑宴秋发了消息说不用等他,所以狄琛很早睡下,只是睡到一半又醒了。
这些天他几乎每晚起夜,有时候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响,有时候是因为口渴,想起床喝一大杯水。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房间暖气开得太足,哪怕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麻睡衣,整个后背全部汗湿,脸颊也透着湿润的潮气。
碰亮屏幕,凌晨两点都不到,正是身体深度睡眠的时间段。
狄琛踩上拖鞋,脑袋晕乎地走出卧室,就着窗外的一点月光踱步到岛台,给自己接了一满杯水。
岑宴秋买的这套大平层装修风格太冷了,意式极简,只有cy的汉堡包狗窝看上去比较有“活人味”。如果是一个人住在这,恐怕得患上重度抑郁。
中途醒来还残存着困意,他放下水杯回头,客厅那边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可能是家居或者下水管道的声音吧,狄琛心想。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之说,比起那些玄幻的说法,他更习惯通过科学依据解释这些看似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