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不要让孤再见到你!”冰冷的话语从萧清旭口中溢出,若不是念及她曾经救过自己,他还可以说出更加冷酷的话语来。
柳思瑶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清旭:“太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啊,我是瑶瑶,你不记得我了吗?”
萧清旭冷笑一声:“让你滚,听不懂吗?不要让孤再看到你!”
自从跟着萧清旭入了都城后,两人经常会闹一些小别扭,吵得不可开交时,柳思瑶经常会听萧清旭说一些狠话。可是之前不管吵成什么样,萧清旭都没有让自己滚出去过。一时间柳思瑶如遭雷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引得萧清旭如此厌烦她。
如果是先前的柳思瑶,早在萧清旭说重话时就开始掉眼泪转身离开了。可现在她只是含泪看了萧清旭断了的左腿,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汤药:“太子哥哥心中烦闷,瑶瑶懂的。现在是你最脆弱,最需要瑶瑶的时候,瑶瑶不会离开你的。”
萧清旭刚想发怒,就听卧房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长公主威严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我进来了。”
柳思瑶连忙擦去脸上的泪,她看到长公主心中就莫名发憷,因而不敢在长公主面前失态。
长公主进门时,就见柳思瑶红着眼行了个礼,而后慢慢退了出去。她微微颔首:“倒是个有礼数的,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任性。”
萧清旭刚想撑起身体,长公主便快步走到了床边,轻轻摁住了他的胸口:“旭儿莫动,太医交代了让你静养,你躺着就行。”
柔软的语调让萧清旭有些惊讶,记得幼时,姑母也是这般对他和颜悦色。,后来自己长大了,听信了流言,觉得姑母是他通向皇位路上的绊脚石,于是就和姑母疏远了许多。没想到在他断腿后,姑母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狠厉,她非但没有伤害自己,还让自己好好休息。
长公主随手端起了床边的汤药,用汤匙搅了搅汤药后,舀起一勺递到了萧清旭唇边:“旭儿,我刚刚接到了消息,淮王的队伍已在长曦郡集结,我想他们的目标是都城。现在你有什么主意吗?”
咽下苦涩的汤药,萧清旭眼神狠厉:“淮王叔狼子野心,几次三番对我和姑母下手,若是再放任他,后果不堪设想。可惜淮王叔手中有十八万精兵,而我手中只有三万散兵,不是他的对手。”
长公主轻叹一声,不紧不慢给萧清旭喂药:“景平这些年确实心大了,圣上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事确实要开始准备了。旭儿,于公我是大景长公主,于私我是你的姑母,淮王叛变是国事也是家事。若是你需要帮助,清宴就在外面,只需你一道旨意,他将立刻去江淮劲军调兵。”
这下萧清旭彻底惊讶了:“姑母……”
赵清宴所在的江淮劲军是一支强悍的军队,虽然人数只有十万人,却能以一当十。淮王造反千载难逢的机会,长公主完全可以让赵清宴起兵直攻皇城。等击败了淮王后,她想要上位也罢,让赵清宴登基也罢,整个朝堂就算有反对之声也不会持续太久。
现在长公主却让赵清宴听自己的,这不是明确地告诉自己,她是支持自己上位的吗?兴奋的同时,萧清旭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长公主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缓声道:“我和你父王因为一些传言起了嫌隙,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手足,近些年也形容陌路。你是个好孩子,姑母这些年做的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本心吗?若是你同你父王一样,不信任姑母,那我无话可说。”
顿了顿后,她抬头看向了窗外,声音透着几分落寞:“清宴是听说我遇刺担心我才会离开军营,他离营的时间长了总不好。若是你不信任我们母子,出了这扇门后,我便让他和手下的将士回去了。”
“信任!我信任姑母,也信任清宴。请姑母唤清宴进门,我有要事同清宴相商!”
*
简嘉的心情不是很美好,秦易还没能和她坐下好好吃顿饭,就得再度出发了。上一次,秦易和林岑要给长公主送信,这一次,他们两要去联络太子的部下。她不懂政治,不知范夫子他们有何用意,但是她相信,夫子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不会害自己一家。
看着秦易在收拾东西,简嘉跟在他身后,用手指轻轻戳他透过衣衫隆起的肌肉:“理我一下,快理我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呢。”秦易只能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一把将简嘉抱在了怀里:“别捣乱了。”
被秦易亲得七荤八素腿发软的简嘉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等秦易放开她,她才正色交代道:“外头兵荒马乱,我知道你和林岑身手好,一路上也得警醒一些。”
秦易哭笑不得:“你已经说了十遍了。我会尽快回来,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简嘉面色微妙:“我就算想累,也没事情让我累。”家都没了,家里的家畜家禽被范家的仆役接到了庄子上养着了,范夫子待她极好,还特意给了她两个婆子使唤,饿的时候只要说一声,婆子立刻会端上好吃的。
简单的温存了片刻,简嘉便送着秦易出了门,她轻轻摸了摸俏俏的脖子:“好俏俏,记得带秦易早些回家。”坐在马上的秦易扯了扯嘴角想笑,可低头互相凝视时,两人眼眶中又开始红了。
“我走了。”马上的秦易笑容温柔。
“一路顺风!”马下的简嘉回以最灿烂的笑颜。
目送着秦易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简嘉笑容逐渐消失,她低头摁了摁眼眶,小声嘀咕:“我这是谈了个什么恋爱啊,聚少离多,才见面又分开。谁家恋爱谈得我这么憋屈?”
腹诽归腹诽,她也明白现在的情势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只是池中的那一尾鱼,运气好的能随着水流游到安全的地方。运气不好的,随时随地就没了命。
转身时,简嘉看见范府门上随风飘动的白幡,这是为了范长喜挂的白幡。来范家庄时,简嘉听见庄子上有人说范长喜命好,能让范老爷为他操办丧事。可丧事办得再隆重又有何用?那个重情重义说话讨喜逢人就笑的长喜小师傅还是没了啊。
就在简嘉凝神看着白幡时,赵清宴从侧门中走了出来,差一点就撞到了简嘉身上。还是赵清宴反应快,及时后退一步稳住了身形:“简姑娘。”
简嘉笑着颔首:“殿下好。”
赵清宴挠了挠脸上的络腮胡,有些不好意思道:“简姑娘不要这么见外,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一声赵家郎君。要不,你唤我名字也行?”
看到简嘉站在门外,赵清宴了然道:“简姑娘是送秦兄弟出门的吧?你放心,秦兄弟这次传讯没有危险,他很快就能回来。秦兄弟身手不凡,心思缜密,一路上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