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向云轩时,已然带上了些许责备。
“也不知父亲是如何想的,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呢!”云想容说着站起身道:“我去取点膏药和热水,帮父亲处理一番。”
云轩见状心里安慰,也不拦着。
看着云想容忙着端水找药的模样,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人曾这般在灯下为他忙碌。
“柔儿……”云想容转过身的那瞬间,云轩恍惚的低低道。
“父亲说什么?”云想容在云轩的跟前蹲下,轻声开口。
眼前的幻境被现实击碎,云轩显得有些沉默,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轻声道:“没事。”
云想容没有过多关注他怅然若失的神色,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云轩肿胀的膝盖上。
“父亲你忍着点疼,这药酒效果好,先擦了再涂药膏,好得很快的。”云想容说着,先用热水敷了云轩的膝盖,然后才给他抹上药酒。
云轩忍着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烛火摇曳下,云轩看着云想容认真的侧脸,心里一酸。
若是柔儿看见他们的女儿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肯定也是欢喜的吧。
她这双眼像极了柔儿的,只可惜,这张脸却……
云轩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容儿,你可还怨当初我害死你母亲的事情……”
云想容抹药的手微微一顿,没有立时回话。
说起来,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若不是父亲背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母亲又如何会抑郁成疾,最终病重身亡。
只是,怨又有什么用呢?
仔细回想母亲过世的这些年,父亲对姜寒玉其实是没有感情的吧,只是命运弄人,太多的巧合,导致了后来的结果。
“不怨了。”云想容说,“仔细想想,父亲也没有错,母亲会死是因为她心思重,看不破,才会抑郁成疾,与父亲又有什么干系呢?一生一世一双人谈何容易?父亲又身居高位,便是身边纳了旁的女人,也是正常的。如今这个世道……本也是这样的。”
云想容说到最后,却又含着叹息。
便是她如今,却也依旧不敢想这事。
一如她和霍琛。
她这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霍琛哪日要和旁的女人在一处,她便弃了他,自在逍遥便是。
左右没了他自己也能过得很好,锦衣玉食,没事便找找乐子,听听小曲,岂不快哉。
云轩嘴角的弧度显得很是苦涩。
他这一生,从一无所有到位高权重,却只爱过柔儿一人。
当初皇后借机要将姜寒玉赏赐给他,他本以为迎回来放在府里,左右不过多一人的饭食罢了。
却不想人心不足。
后来被姜寒玉算计,叫姜寒玉爬上了他的床榻。
也因此造成了柔儿对他的误会。
他那夜酩酊大醉,哪有力气对姜寒玉做些什么?只是后来那个孩子的意外到来,却逼得他不得不认!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始终不解当年那晚的事情。
只可惜,这种事情连查都无处查起。
加上柔儿的死,他心死神伤,若不是膝下还有他和柔儿一同孕育的一双儿女,他早便随着她,撒手人寰了。
屋里气氛沉闷,两人却都没有发现,窗角处有人悄然离开。
待离开云想容屋子老远之后,姜寒玉这才扶着一旁的柱子低低的喘息几声。
她面上全是怒意和怨气,浓得叫人惊骇。
那个贱人,便是死了,也依旧牢牢占据着云轩的心。
想她姜寒玉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守着这相府,守着云轩,但是却换不来他半点的和颜悦色,换不来他的一抹淡笑,她如何甘心?
方才本想着云轩今日在御书房跪了许久,来寻他,好帮他处理一番脚上的肿胀。
却不想竟会听到这番话。
姜寒玉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独自坐在榻上,越想越气。
想当初,她对云轩一见倾心,本来也没敢奢望,谁知道皇后竟然将她赐给了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