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词强撑着精神坐起来,打内线电话叫客房服务:“给我送两片布洛芬。”
工作人员说没有布洛芬,只有板蓝根。
苏清词心想运不顺连退烧药也跟自己作对。不过五星级酒店就是顾客至上,工作人员提出立刻派人去买,但苏清词想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就用板蓝根凑合喝吧。
他想要布洛芬,却只有板蓝根。换做以前,他定要布洛芬不可,不接受任何代餐,哪怕搅得世界大乱。
一场绝症,痛定思痛的放下,他变得佛系了不少。
其实退一步或是放下,也没那么难。
苏清词捂着棉被睡着了,睡了醒,醒了睡。
再醒来时,为了下一次还能醒来,他叫了送餐服务,强迫自己吃了半碗瘦肉粥,继续睡。
药物治病,食物提供营养和体力,苏清词感觉好多了,捡起手机想看看几年几月几日,按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已经罢工三天了。
苏清词问酒店人员要了数据线充电,屏幕亮起,12月31日。
跨年夜啊!
与此同时,屏幕最上方有微信弹窗亮起。
苏清词以为自己看错了,迟几秒点进去。
裴景臣:[?]
屋里没点灯,暗着,手机屏的白光越发刺眼。
虽然只有一个标点符号,但可以证明裴景臣在找他。
消息是中午发的,他无缘无故失踪了三天,裴景臣现在才找他。
当然,能找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苏清词跟裴景臣在一起的三年,共同度过了三个跨年夜。
每次都是苏清词强制要求的,不许裴景臣另有安排,必须陪着自己。
何其霸道。
今年好了,他“消失”了,不再像只冤魂似的胡搅蛮缠,裴景臣可以去跟喜欢的人共度跨年夜。
或是吴虑那样的好哥们,或是志同道合的生意伙伴,或是退休在家享清福的父亲。反正总而言之,不会是他苏清词。
一想到裴景臣会露出放松的神色和开心的笑脸,苏清词也跟着轻松许多。
再看聊天框里那个“?”,不知不觉变了味,仿佛从“你失踪了我很担心你”,变成了“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是的话会松口气,然后欢天喜地的做自己的安排。
苏清词把手机丢在一边,又把充电线拔了,放任电量一点一点耗尽。
*
烧虽然退了,可身体虚弱无力。苏清词在酒店发霉了三天,直到元旦当日,不得不出门晒晒太阳。
他照镜子看自己,一脸病容,但并不丑陋。
忘了是谁说的了,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是病入膏肓瘦骨嶙峋,那也是个弱柳扶风我生犹怜的病美人。
苏清词被酸的牙疼。
洗把脸,涂点润肤乳,敷衍至极的出了门。
安娜丽丝早在美术馆等着了,就是没想到苏清词是打车来的。
从内部通道进入,馆内暖气太热,苏清词边走边脱羽绒服,安娜丽丝顺手接过,不出所料,苏老师穿的很随便。
黑色修身裤,黑色圆领毛衣,连内搭的衬衫都是黑色的。
幸好安娜丽丝早有准备,把苏清词推进休息室,换上她特意带来的高定西装。
“天才画家苏清词”七个字本身就很有热度,再被媒体热上加热,冠上“雾霖集团小少爷”的名头,呈现的效果就是王炸了。
现场媒体如云,有一掷千金的财阀现身,有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亲临,更有当今国内画坛泰山北斗的重量级人物捧场,气氛火热,空前绝后。
苏清词继续以“久仰”作为开始,以“过奖”作为结束。
虽然他年少轻狂,并不觉得哪里“过奖”了。
他就是优秀,就是万里挑一,就是一骑绝尘的天才,没毛病,继续夸,不要停。
他可不是虚怀若谷的裴景臣,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心安理得的狂妄自大,理直气壮地目中无人。
苏清词觉得该跟安娜丽丝说说,以后换个“社交专用词”,然后想起自己没有以后,算了。
画展顺利进行,完美谢幕,展出的作品均被销售一空。很多藏家意犹未尽,追问苏清词何时再办画展,苏清词心不在焉的回答时,听到有人用法语叫他名字。回头一看,正是被安娜丽丝经常提到的骨灰级脑残粉,约瑟夫。
约瑟夫激动欲狂的跟苏清词握手,听他秘书说他是专门从巴黎飞过来参加画展的,为此不惜取消了三个重要会议和所有休假,苏清词还没怎么着,他先被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
约瑟夫指着手机上一幅画,兴奋的问苏清词要买。
《太阳花》
苏清词画完之后,将它拍照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虽然苏清词微信好友只有三个,但他在互联网上的个人账号,却拥有十分可观的粉丝数,活跃度和影响力远超一些二三线的明星。
苏清词有时会将作品发上去展览,这幅《太阳花》收获的转赞评一骑绝尘,评论区都是书画界同行拍案叫绝的大拇指,更是被多个蓝V转发评鉴,还短暂的爬上了文娱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