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是给我留了掣肘他的后手,我明白。。”
“我替你试他。”何坚道,“这是最后的底线,若他真罔顾人伦,也不用心慈手软了。”
“干儿子记下了。”何安道。
何坚叹了口气:“你过来。”
何安走到床边躬身道:“干爹还有什么要吩咐?”
“你恨我吗?”何坚问他,“是我拦了你追随五殿下的路,也是我送你去了皇后的坤宁宫,把你扔到豺狼虎穴里挣扎。”
“不恨。”何安道,“若不是这样,小安子怎么走到今日。干爹是帮我,不是害我。我心里记得干爹的好。”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何坚有些欣慰,他躺倒在床上,对何安道:“五殿下回京了是吗?”
何安顿了顿:“是。”
“你记着,做奴才的,千万别肖想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知道的,干爹放心。”
何坚点点头,挥了挥手:“我所有家产都给了郑献。料你也不稀罕。你走吧,以后别来看我。我死了给我买个薄棺材就行。”
说道这里,他已经乏力,闭了眼再不言语。
何安撩袍子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转身退了出来,走到门口也不说话径自上了马车。喜乐和喜平连忙上去驾车走了。
回去的路上,何安道:“老爷子就这几天了,给备好寿衣棺材时刻盯着点。”
“师父放心,我惦记着的。”喜乐回他。
此时华灯初上,京城里冷清气息被压了下去,透露出繁华和喧嚣。
然而这一片繁华中,孤寂的人却更显萧索。
本来车马劳顿一天,何安精神不太好,然而闭了眼……
喜顺的脸在自己眼前晃荡。
晃来晃去,变成了采青上吊时的模样。
何坚的话,还在耳边上。
何安又睡不着了。
他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胸口闷的很,掀开帘子透透气。
马车正走到醉仙楼下,一片喧嚣嬉闹声从二楼传来。何安不由自主的仰头去瞧……
“停车!”他忽然道。
喜平不明所以,拉紧缰绳,停在了醉仙楼下。
“师父?”喜乐小声问何安。
然而何安跟没听见似的,痴痴的仰头去看。
醉仙楼房檐飞翘,上面挂着圆圆的月亮,月光如水,撒入人的心底。
五殿下这会儿正在二楼,倚着栏杆与国子监的周大人笑语对饮。
看来殿下这般英姿,早就俘获了周大人的心。
无须自己再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