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稍稍放下,但我的手仍放在小腹上,不敢放开。
“你一直在说梦话,但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景璘淡淡道,“朕猜,你梦到了他,又怕有人来害你腹中的胎儿,是么?”
心头再度被揪了一下,窒息的感觉,重新袭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
在梦里,我清晰地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我只盼着那是梦,醒来之后,会有人告诉我一切并非如此,那都是假的。
但是没有。
上官黛。心里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尚无定论。当务之急,你须冷静,想清楚当下什么是最要紧的,冷静,再冷静……
然而恐惧和悲伤似千斤巨石压着,连呼吸也生疼,心口仿佛活生生被剜去一块。
泪水涌出来,我听到自己在呜咽痛哭。
而许久之前,我就曾告诫过自己,再也不可为家人之外的人哭成那样。
“阿黛。”
景璘过来,将我搂住。
我一动不动,除了哭,再没有别的气力。
手一直在抖。
我不喜欢自己这没用的样子,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没有用。
睁眼闭眼,占据了我所有思绪的,仍是他。
“阿黛。”我听到景璘对我说,“朕不会害你。这世间,你最该相信的、最不必防备的,就是朕。你想要什么,告诉朕,朕为你去做。”
——我说无事,便会无事,信我。
那人也曾这样搂着我,对惊恐的我温声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起头,轻轻将景璘推开。
景璘诧异地看着我。
“赵王……可知我怀孕之事?”我问道。
景璘的目光定了定。
“此事并非秘密,方才太医也来过。”他说,“他想必已经知道了。”
我看着他:“那么他不会放过这个孩子。我想将孩子保住,陛下可帮我么?”
景璘没有答话,却道:“朕若未曾猜错,在来到石虎城之前,你想将这胎儿落了。”
我一时默然。
“朕了解你。”景璘继续道,“你不喜欢拖泥带水,想离开什么,就会断得干干净净,绝不留下一丝牵扯。你若想将这个孩子留下,反而会好好待在王庭里。因为骨力南还指望着太上皇给他做靠山,只要是在王庭里,朕就算别有打算也做不了什么。你在王庭待到开春,加上回中原的日子,孩子也该出生了。你不想这样,于是寻思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了回纥王女,让她为你所用。阿黛,朕说的对么?”
我没有否认。
“如此说来,陛下不愿?”我问道。
“朕只问你一句。”他说,“你想将孩子保住,而后呢?”
我说:“他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他去争那天下。我会带着他远走,一辈子做个小民,他甚至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景璘摇头,将我的话打断:“阿黛,你以为赵王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