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徐恩赐特?地指出话?中不妥之处。
对于?她的较真,薛承坚持:“在一起补课也算在一起。”
见抗议无效,徐恩赐努了一下嘴。
“回答我。”薛承逼问。
“那个时候不难过。”跟着他补课又忙又累,精神高度紧张,是她生命中最充实的一段时光,她的大脑从?未接受过如此多?的知识灌溉。
薛承诱哄:“是分开之后很难过对不对?”
徐恩赐抿直唇线,目光躲闪,不愿回答。
薛承意会:“被我说准了是不是?你不是靠近我难过,是分开再靠近才难过。”
徐恩赐破罐子破摔,“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同。”
“不同大着呢。”薛承笑得快意,黑亮的眸子笑弯起来,幽深的瞳孔似是蛊惑人心的入口:“分开之后很难过,是因为你爱我舍不得失去我,分开再靠近你还是很难过,是因为我当?前不属于?你。”
徐恩赐因他的话?呼吸急促,心惊肉跳,“你又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薛承平静地说:“我只是剖析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徐恩赐扭开头,躲避他的视线,看向卧室内漆暗的角落。
“没事?的,你坦诚一点,只要?你说出内心诉求,未必不能实现,”薛承把她的身子掰过来,迫使她直视他,“包括让我属于?你。”
“我,我……”徐恩赐局促起来:“我没有想过让你属于?我。”
“我知道,这是你心底难以启齿的秘密。”薛承说:“你觉得这想法太异想天开,以致于?连妄想的勇气都?没有,久而久之,连自己都?骗过了,以为自己完全没想法。”
高烧的余热让她的意识不够清醒,此时薛承的话?语,句句带着魔力踩在她心坎上,他本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当?他态度笃定地阐述时,徐恩赐那颗本就不够坚固的道心摇晃得更厉害了。
她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那个理智的小?帆船被浪头推来搡去,正处在翻船的边缘,岌岌可危。
薛承乘胜追击,他的话?引发最后的巨浪:“我可以永远替你保守秘密,也可以帮你实现它。”
徐恩赐心头的小?船轰地一下彻底翻了。
“真的吗?”徐恩赐心底升腾起隐秘的雀跃,但还是迟疑不解:“为什么?”
见她上套,薛承莞尔一笑:“因为我也有秘密。”
“什么秘密?”
自然是深沉且扭曲地爱了你十年。
薛承勾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低沉喟叹:“当?你的秘密实现的时候,我的秘密就能见光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徐恩赐轻声吐露:“可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你。”
薛承挑眉,这个说法并不新鲜,似乎以前也听她提过。
“这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我。”薛承坚定地说:“永远不会,我也不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徐恩赐叹气:“为什么呢?在和我无关的时空里,你就是另一个你。”那个优异得比太阳还耀眼的少年,那个被无数情窦初开少女肖想的男神,那个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疏离礼貌的班长。
她还记得初一开学没多?久,他对她完全不熟悉的时候,某天早晨她差点迟到,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发现没带校牌,被拦在校门?口,而薛承先她一步进?入校门?,她看见他时像看见了救世主,兴奋地大声唤他,求他把校牌借给她。
她边喊边想,这么好看又严肃的班长会借校牌给她吗?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将校牌抛了过去。
徐恩赐笨手?笨脚去接校牌,原本她接同学抛投过来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接不中的,而这次她却神奇般的稳稳接住。
她拿着校牌欢欣雀跃地朝他挥手?。
她看见,班长的冰块脸笑了,很淡的笑,一下子就溜走了。
徐恩赐用他的校牌混过了门?口的检查人员,她追上薛承,把校牌还回去,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谢谢班长!”
薛承微微蹙眉:“你是我们班的吗?”
哦,原来他不认识自己,不认识自己都?愿意接校牌,他可真是个好人。
徐恩赐对薛承是个好人的概念一直持续到初二,直到他亲手?摧毁了这美好的想法。
“和你无关的时空,未必是真实的我。”薛承回答。
薛承回忆过往的时候,经常拿徐恩赐当?分割线,在性启蒙之前,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安置了精密程序的机器人,按照所有人的期许,完美地执行每一道指令,不会有分毫差错,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体?验生活,而是在旁观一切,他不像生命的参与者,而像个置身事?外的记录员。
只有当?徐恩赐占据他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他才突然有种快活的感觉,一种从?飘在半空下落到踏在实地上的感觉。
可这样的他,徐恩赐不喜欢,她居然怀念那个虚假到不行的他。她和所有人一样,喜欢他身上那些?极具欺骗性的光环。
当?然,他也不是不可以继续装下去,伪装成一个完美假人,对他而言是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只是他会累,他会厌烦,他会觉得生命很无趣。
他奢求她喜欢真实的他,不完美的他,就像他深知她的愚笨、浅薄和怯懦,他内心挣扎抗拒过,最终选择全盘接受。她的美好太过于?让人着迷,她的诚挚,坦然和天真,如同初升的朝阳,辉芒与暖意驱散他身躯之下的阴冷寒毒内里,他不可救药地想私藏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