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柱从玉白变成金色,某种与神元完全不同的气机勃然爆,顷刻间挥斥天地。
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这气息都远在寻常神元之上,以致无视远近,惊扰八方——激战正酣的横眉老祖与黑风老妖自不例外。
话说为免幸存道众再受殃及,横眉有意将老妖引离净妖废墟。
凭借瞬闪之便,六合八荒倏忽即至,二者斗法已不囿于某时某地,直至察觉那股气机,这才暂时止了干戈,不约而同吞丹服药,一边提防着对面,一边回眸远眺。
“这是?!……”黑风蹙眉纳罕。
“老妖怪。”横眉明显猜到老妖的心思,面露讥色,“尔以为要突破神境,单靠纯粹的元气便可么?”
“他门中化神等同于吾族飞升,其言下之意,破境另有猫腻?莫如趁机诈诈他。”老妖思绪如电,“能套出个说法固然最好,不成功却也无关痛痒。”
一念及此,黑风故作不屑,“哼!观你气象,同样化神不久,与老朽半斤半两,何必在此卖弄玄虚。”
“两百余年,想本尊进出过多少秘境,又历多少险阻,”横眉侃侃而谈,“自然比井底之蛙见过的天要大些。”
“多说无益,真有本事便让老朽开开眼。”
“这等激将却是拙劣了。”
“又如何?”
“也罢。多年恩怨是该有个了结了。”
“正合吾意。”
“本尊大慈悲,便教你见识见识化神之后该往何处走。”横眉皮笑肉不笑,起手在胸前掐了个法诀,“能悟多少就看尔之造化了。”
“多谢道友赐教咯。”老妖戏谑地拱了拱手。
“大可不必;不过嘛……”
“有屁直放,毋须吞吐。”
“别悔就行。”
“哼。大言不惭。”
横眉无动于衷,只嘴角微咧,一抖擞,顿时由内而外释出金辉,似裹了件金色羽衣在身上。
其灵息随之剧变,同样瞬间跨越千山万水,荡至净妖地界,正与禁锢宠渡的金柱天各一方,好似两盏熊熊燃烧的烛火。
老祖金辉偏暗,显得浓烈。
老人的金柱则相对清淡。
乍看之下仿佛遥相呼应,实则更像赤倮倮的针锋相对,——对金柱之主无声的嘲弄与示威:你有的我也有,且远胜于你。
感此气机,且不言老妖色变,顿觉濒死之兆,当即走个瞬闪,暂避锋芒;却说常自在察之不忿,无奈叹道:“呵!不愧是天命嫡系!待遇果然远非我这等外人可比!
“想当初,老夫受命斩妖,除魔,平乱,迄今犹在布道,任劳任怨,积功累德,也才换得区区三块石头。
“他初境有余,中境未满,便有现成‘仙玉’可用。
“教如我之辈情何以堪?
“也就怪不得那么多人口服心不服了。”
腹诽一阵,自在老人收起杂念,还将心思放回宠渡身上,忽听吆喝,见一束光自老狼袖中应声射出,不由颔暗赞,“这等见机,无愧为远古异兽。”
竟是情急之下,龙佬不顾念自身伤势,欲将桃枝维持宠渡生机。
常自在见状催功,将寂灭死意暂时荡开,乘隙在金柱上开一小孔,容桃枝射入,悬于宠渡额前三寸,经眉心将磅礴的生命之气灌入其体内,沿血脉经络运转全身,为宠渡强行续命!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万众瞩目。
倒魔派甚而因为太过惊愕,已然忘了幸灾乐祸,只目瞪口呆地看着。
而在人堆之外更远的地方,穆清夫妇与王山引颈翘,大抵人仙在场,为示敬重,不宜神念探视,唯凭肉眼观望,奈何人山人海密不透风,终究难窥具体情势。
旁侧的落云子似有所察,侧一瞥,将三人行径看在眼中,却懒得出言喝止,仅翻个白眼别过头去,心下冷笑连连,“尔等莫非以为,似这等非人非妖的异类,事后还能有甚活路不成?”
转念间似想起什么,落云子抬眼扫视人群,目光在某几个角落之间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