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庄点了点头,叹气道:“星儿是被你我给宠坏了,从小不让她吃一点儿苦,才养出她如今这幅桀骜不驯的性子,可她毕竟也是老夫的女儿,老夫在迈入棺材前还是会给她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只不过不及皇室那般高贵显赫,湘儿你还得多劝劝她,让她对太子殿下死心吧!”
丁氏颔首道:“这话说起来容易,你还不懂她那执拗的性子,我若是劝得动,她这一个月就不会待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她现在还在和你赌气呢?还得你亲自去劝劝她才好。”
易茗星自从茗月进宫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成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出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敢,往日最喜欢热闹的她如今像变了个人一样,身子也愈发消瘦了。
丁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易茗星进不了宫,嫁不了太子,作为母亲的丁氏只好在京城里其他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儿里为她寻门好亲事。
一听说易茗月不日便要回府探亲了,本就郁闷的易茗星变得烦躁起来,她成日摔碗砸东西,骂道:“她还回来做什么?回来笑话我吗?”
如果被陛下和皇后知道,那可是要杀头的!
丁氏进来劝说道:“你呀!发脾气摔东西有什么用?易茗月如今只是进个宫而已,你就已经鸡飞狗跳了,日后她若真被选上了太子妃,你岂不是要去上吊?没出息!”
“阿母骂我没出息?这还不是怪你没用?哪家的大夫人做成你这样子?得不到夫家的财产,还被前妻的孤女欺凌?我再没出息,也是易家的嫡女,而阿母你呢?就算做了续弦妻,可地位还不如人家大家族的贱妾!”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丁氏气得直冒烟儿,摊上这么个不争气又不懂事的女儿,她是打又打不得,骂又没有用,真是拿她没办法。
茗月回府当日,易府的红灯笼从门口开始挂,挂满了一整条街,府内上下夹道欢迎,就连平时鲜少来易府的易绮兰也来了。
茗月乘坐的马车原本是由后宫统一安排,但太子殿下早已命人将自己的马车稍加修缮改造后给茗月乘坐。
易太傅很快认出那马车曾是太子殿下的御驾,就连车夫也是殿下的人,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而易绮兰则在一旁小声说道:“咱们易家的女娘甚是风光呀!这回府探亲的规模就像是宫里的贵妃回娘家探亲一般,看来月儿在宫里过的不差,这样也好,我那苦命早逝的嫂嫂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易太傅对她说:“究竟是福还是祸还未知,荣华富贵不重要,我只希望月儿在宫里能够平安。”
“兄长也不用太过悲观,儿女有他们自个儿的命数,咱们做长辈的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成为他们的累赘就好。”
易茗月下车后她第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易太傅身旁的易琦兰,她先是给阿父、继母丁氏行问候礼,然后便上前凑到易琦兰身边,问道:“兰姑姑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月儿许久未见姑姑,今晚儿可否和兰姑姑一块儿睡,咱俩好好叙一叙?”
丁氏听她这么说,连忙说道:“你兰姑姑路途奔波劳累,莫要打搅她歇息,明儿叙旧也行。”
“嫂嫂太见外了,我和月儿也确实很久没叙旧了,月儿又是我最喜欢的外甥女,不会打扰的。”
易绮兰未等丁氏再开口就一把将茗月往院子里拉去,丁氏丧着脸看向易太傅,“你瞧瞧你这妹妹,难道只有先夫人是她的大嫂,只有易茗月是她的外甥女了吗?根本不把我们母子几个放在眼里!我怎么说也是你易庄明媒正娶的续弦妻,这些年来我操持着整个家,为你们易家生儿育女,结果你们家人都把当一个妾室来看待,太让人寒心了!”
易太傅觉着丁氏的牢骚发的不合场合,让别人看了笑话,更何况人家易琦兰也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于是他厉声呵斥了她,让她别胡说。
丁氏被训斥后憋着闷气回了自己的院子,府里招待茗月的事都丢给了卢管家。
晚膳时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唯有丁氏称病未出席,就连不愿待见茗月的易茗星也被迫坐在了茗月的身旁。
茗月问道:“阿母患得是何病?有没有请大夫?这晚膳不吃只怕更会加重病情。”
“月儿,你阿母头风症犯了,那都是老毛病了,大夫也看了,药也喝了,现下已经睡着了,这两天为了筹备你的接风宴,她也是够操劳了,这会儿就让她休息吧!”
易太傅话音刚落,一旁的易茗星便小声嘀咕着:“什么头风?明明就是被你们气病的。”
她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易太傅制止:“去哪儿?坐下!”
“我身体也不舒服,没胃口吃不下。”
“为父看你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故意要气为父的!你和你阿母一个样,都是不分场合不懂规矩的人!真让人操心!”
听他这么一说,易茗星忍不住了,她强忍着脾气已经很久了,这下彻底爆发了。
易茗星摔筷哭诉着:“我是阿母肚子里生出来的,自然和她是一样的性子,原来阿母说的没错,阿父早就看我们母女俩不顺眼了,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这儿作甚?我去陪阿母了,从此阿父就只有她易茗月一个女儿了,呜呜~”
易茗星愤然离席,使得在座的其他人有些尴尬,尤其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易茗晟,他大气都不敢出,一边是自己的阿母和星儿阿姊,一边是阿父和自己最敬爱的月儿阿姊,他哪一边都不想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