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次次地说着咒言,可伊克莉丝依旧沉睡着,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在狗卷棘没有看到的阴影里,放在伊克莉丝床头的那个小小盆栽里的植物,却在逐渐变黑。
它原本嫩绿色的叶子此刻变得焦黄枯萎,失去光泽,托普这么久才进食一次,它补充的能量无法完全无伤地阻挡狗卷棘的咒言,出于保护伊克莉丝的本能,它会替她挡下一切非人类力量的攻击,但这不代表现在只是幼苗的它能够承受。
最后那株软嫩的植物终是再也阻挡不住咒言的力量,它彻底变成了焦黑色,搭拢着叶子,毫无生气。
而比起它,狗卷棘的情况也差的不遑多让,他捂着自己严重反着血气的喉咙,声音嘶哑喉咙剧痛,然而小姑娘依旧沉沉睡着。
对自己的能力算不得多自信,但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狗卷棘一时间有些不安,他不想让父亲失望,或许也不想让这个女孩的家人失望,半晌后他转身走到伊克莉丝的身边,低头贴在她的耳侧,努力咽下口里泛起的鲜血,几乎有些焦躁地低吼道:“——「醒过来」!”
没有托普帮忙抵挡咒言,这一次小姑娘终于有了反应,她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手指也慢慢蜷了起来,随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陌生少年,对方的银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虚幻,但他泛青的面色却彰显着他的身体状况极差。
他们贴附到几乎没有距离,近得狗卷棘都能在月光下看清伊克莉丝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双鎏金色的瞳眸像宝石一般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小少年的耳尖没由来地开始泛红,下意识抿着唇往后退了退。
伊克莉丝就那么看着他,眼里透出一点好奇,这个人类是谁?为什么离她这么近?而且……他身上好香,总觉得是一种她理解不了的香味弥漫在她的鼻翼间,伊克莉丝从没闻到过如此香甜的味道,她忍不住打量起狗卷棘,却没感觉到植物那般的亲近感,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普通人类,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椛……」那株植物的声音缓缓传来,伊克莉丝回头望向床头柜,却看到已经完全枯萎变得焦黑的托普,她惊慌失措一把将狗卷棘推开,抱起盆栽搂在怀里。
“托普!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需要进食……你该去吃点什么……」托普垂着叶子,病恹恹地说。
伊克莉丝二话不说立刻想要翻身下床,却又听到托普虚弱的声音,「椛……你眼前的这个人类……是、是特殊种……」
“特殊种?他?”
伊克莉丝听到这个词时略感意外,她记得这个词汇,托普之前教导过她,人类里会出现罕见的特殊种,其存在对她来说是顶级养分,就像对托普来说它的养分是“噩梦”一样,但毕竟那些都是非常丑陋而且还有一股恶臭的生物,至今她从未接触过人类形态的“噩梦”或是养分。
小姑娘有印象母亲也曾和她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她们的人类只有特殊种,但具体是怎么个理解,她还不明白,对于一脸懵懂的伊克莉丝,母亲也只是微微叹气,着重强调了保守植物秘密的事,嘟囔着或许以后见到了才能解释的通。
所以母亲到底是要她理解什么?特殊种说到底也只是养分的一种吧,而且其实她一直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托普专注只吃那一种东西,或许是“噩梦”的营养价值过高能帮助他成长,也或许是身为植物的托普没有嗅觉味觉无法寻找别的食物,伊克莉丝想不出理由,不过她在托普的建议下,又将视线放在了狗卷棘的身上。
不过,这就是特殊种,人类形态的养分吗……真新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至少这个人类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就算吃也不会让她反胃吧,嗯……应该不用烤熟?毕竟她非常讨厌熟食,所以说是要像托普那样,用吸食的方式吗?
伊克莉丝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眼里透出疑惑,所以她到底是从手开始吃,还是从头开始吃?话说她要怎么吃,直接生啃?这个人类会老老实实让她吃掉吗……而且这个人类若是在这里消失的话,会不会给现在的妈妈带来困扰?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可以直接把这个少年埋在土里……但这时候的她还只是小孩子,需要成年人类的庇护,不能做的太过分。
小姑娘想了许多,最后才把视线停留在狗卷棘那张稚嫩的脸上。
狗卷棘此刻正震惊于伊克莉丝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交谈这件事,但眼下他无暇顾及更多,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感觉非常难受,他不知道是什么阻挡了他的咒言,而且实力或许还在他之上,不然他不会遭到反噬……既然病人已经醒来,或许他可以就此离开,回去调查这件事。
伊克莉丝下床走到狗卷棘的面前,她凑过去,又仔细在小少年的耳旁嗅了嗅,她这样的举动让对方腾地脸孔大红,伊克莉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感觉那股香甜似乎更浓了,浓的有些化不开似的,香得让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她歪头看着小少年,对方一直捂着喉咙让她略微感到一丝好奇,喉咙受伤了?对了,托普以前说过,人类形态的养分的身体里有东西其实很像“噩梦”,或许她也可以像托普那样,从伤口处下手,毕竟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消失,她很难处理后续。可一般的“噩梦”大多都是附在人类身上,或者干脆脱离人类,这种躲在人类身体里的类型还真是罕见,说不定正因为如此,托普才建议她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