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真的没有路可以走,除非地下那个世界显露人前,他才有扬眉吐气的资本。
可关容深知,地下城现在还没有打算入世呼风唤雨,再加上他弄丢了疫种,也不敢再找他师父求助,最终愤怒过后,他选择了听从关夫人的劝,重新盖上盖头。
除了没有新郎官,迎亲队伍的阵仗倒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关容拜别了父母后就上了花轿。
苏家不满这场婚事,但聘礼却也下得不少,而关夫人为了给关容在苏家立足的底气,嫁妆制式差一点点就赶上了皇家。
若非有这个规矩,只怕是连关家都要掏空。
关老夫人和关若自然也在关家。
关夫人哭着送关容出嫁后,一转身就看到人群里的关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嫁去苏家的不是这个孽障?
关若感受到关夫人对他的怨恨,心中无悲无喜。
要不是关老夫人坚持,他并不愿意踏足有关夫人和假关志才的关家半步!
关夫人过分悲伤,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也不多,她就全部交给了管家招待,自己回了后院,让丫鬟将关若也喊了过去。
关若知道关夫人要为难自己,但没想到他刚进关夫人的房门,迎接他的就是一记耳光。
但关若没有让这记耳光打到自己脸上,他扼住了关夫人的手腕,神色淡淡地看着母亲:“今天是关容大喜日子,母亲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关若,你这孽障怎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容儿会受这样的委屈?你这个扫把星,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母亲息怒,劝母亲打我之前先三思,我是王爷的徒弟,打我等同于打王爷的脸。”
“我是你母亲,我教训你天经地义,就算是王爷也说不得我什么!别以为有王爷当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一个孝字,我能让你喘不过气!”
“母亲是想杀了我么?”
关若的冷静和关夫人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关夫人看着关若没有波澜的眸子,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甚至是狼狈。
她越发的恼羞成怒:“关若,我是你母亲,就算我让你去死,你也不得违抗半句。”
关若听到这话轻轻地笑了,他与关夫人对视,平静地反问:“为什么要我去死?死了一个儿子还不够,最后剩下的我,你也要逼死我?母亲,你疼爱儿子无可厚非,可要是疼错人将来打脸不要后悔!”
“你这杂种,还挑拨离间?”关夫人勃然大怒。
关若一推将关夫人推开,讥诮地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胡搅蛮缠,你与关志才做的那些事,我桩桩件件都清楚,你不用着急弄死我,因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自称我母亲,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关夫人闻言,脸色大变。
一直以为瞒天过海的秘密被关若猝不及防地戳中,她心中陡然一寒,全身血液都好似在倒流那般。
“你、你胡说什么?”关夫人慌了,用怒骂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你这个孽障,你不……”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辩解,曾经对你的敬重我一生的耻辱。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否害怕过?”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关若,你越来越过分了,你……”
“就这样吧,在将你们绳之以法之前,我不会再踏入关家半步。”
关若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关夫人目光一寒:“来人,把关若给我拿下!”
既然关若知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让他从此都说不出话来!
小厮婆子冲出来,将关若按住。
关若面色依旧平静,不见半分害怕,也不挣扎,就那样定定看着关夫人,看得关夫人心里发寒。
关夫人定了定心神,冷声道:“大公子病了说胡话,从今天起就关在院子里日夜看守着,不许离开半步。谁敢违背,别怪我不客气!”
关若淡淡地开口:“算算时间,官兵应该快到了。在我回关家之前,已经向应天府递了状纸和证据,现在也是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关夫人冷汗涔涔。
“没什么意思,就是状告你跟关志才谋财害命罢了。”关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血债血偿,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来人,立刻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回院子去!”关夫人六神无主,乱了分寸,“关若已经疯了,还不快动手。”
然而下人们在听到关若刚才那番话,都被震住了,哪里还敢上前半步。
关若轻轻一甩,就挣脱了禁锢,他一步步走到关夫人面前:“我在清河县的时候,我天天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不讨你喜欢,曾一度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过是儿子,你只是把我当成让你奸夫平步青云的工具。蒋贞,你知道我回京这段时间,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找你算账的冲动吗?
我爹为了娶你不惜忤逆长辈,他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你的虚情假意甚至是杀意,你害死我爹,还让你的奸夫取代我爹,拿走了他全部的人生!你享受着这荣华富贵,就不怕埋在你床底下冤魂突然出来索命吗?“
最后那句话,关若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当他知道自己亲爹的尸骨就被埋在他曾经睡的床底下,日日夜夜看着那对害死他的男女茍且偷欢,他该是多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