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顾乐然几乎脱口而出,“您了解轻浮的意思吗?就在这滥用词语啊!”
陆泽宇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对奶奶说:“看看,多轻浮。”
奶奶摇了摇头,“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就是轻浮!你看看这头发染得,以前黑油油的多好看,现在,一头黄毛!看着就不像正经女孩子!我看她放假这两天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托人在法院给她找了份工作,想让她早点融入社会,多长点见识,别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结果呢!没两天就跟法院那帮小伙子打成一片,今天去这儿喝酒,明天去那儿打球,一点也没个正形!上下班又让老张家的儿子骑车接送,怎么就学不会注意一点影响……”
奶奶还在滔滔不绝,顾乐然拿了几块肉都塞不进她的嘴,一看陆泽宇,呵呵,那脸色早都臭得不行了,她心里既害怕又觉得兴奋:他这么生气,说明他在乎,越是在乎,就代表越喜欢。
一想到陆泽宇这么喜欢自己,一开心又给大家满上,自己先干为敬,“我那不叫轻浮,是人缘好,到哪儿都受欢迎!”
陆泽宇没说话,见酒满了,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半晌才对奶奶说:“法院案件很多,重要的环节怕出错,一般不会给实习生分配什么重要工作的,无非就是做点杂事而已,学不到什么专业的知识。再说顾乐然才大二,好好读书吧,不着急实习的事,到了时候,我自然会给她安排不错的单位让她锻炼的,寒假也没几天了,您就让她放松几天吧。”
奶奶一愣,笑逐颜开:“好好,那法院的工作不去也罢,就听你的,不去了!”
顾乐然傻眼:我解释了一百次都不管用,陆泽宇说话就这么好使?
一想到不用去法院复印盖章了,就开心不已,站起来给陆泽宇又倒了一杯酒,先端起杯子敬了他一杯,“那以后就麻烦陆叔叔了!”
一声响亮的“陆叔叔”害得陆泽宇手里的酒差点洒出去,最后还是在奶奶微笑的眼神里,郁闷地干掉了。
几番推杯换盏,酒瓶都见底了,大家都有些不胜酒力,奶奶也喝高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小宇啊,别怪我啰嗦,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成个家了,一个人赚了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回到家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一个人独居太久,身上都能闻出单身的味儿来……”
陆泽宇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偏过头拽起衬衫领子,嗅了嗅,又放下,一本正经地说:“我闻着自己挺香的。”
顾乐然凑过去在他肩上嗅了嗅,“不是你,是范思哲的味道。”
奶奶疑惑道:“范什么?她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顾乐然和陆泽宇忍不住扑哧一笑,顾乐然更是故意逗奶奶,“这方面您不必多虑了,他啊,女朋友多着呢,从天安门排到钓鱼台,数都数不过来!”
奶奶点了点头,“这个我信,你叔叔才初中那会儿就有许多女生给他写情书,还带过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回家呢!叫什么来着……”
奶奶还在费力的想,顾乐然早已面色如霜,阴森森地笑着对陆泽宇说:“初中就带女孩儿回家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陆叔叔,你丫装的还挺纯!
“您别误会,”陆泽宇对奶奶说:“就是来我家补习功课而已。”
奶奶瞪大了眼睛,“我误会什么?当然是带回家补习功课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说罢,三个人哈哈大笑,笑完了,尴尬还留着,顾乐然在桌子底下踩了陆泽宇一脚。
陆泽宇筷子夹着的花生突然掉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重新夹起一粒塞进嘴里。
顾乐然自斟自酌,郁闷的喝着酒,奶奶说:“我发现,你们俩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乐然端着杯子的手悬停了下来,陆泽宇也明显顿了一下,时间仿佛静止了,就等着老太太下一句话。
老太太说:“去年这个时候,你俩还生分的很,现在好像熟了很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啊?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顾乐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知道……什么?”
奶奶目露精光,看着顾乐然,“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没事不要打扰你叔叔。你肯定没听我的话,一有事就麻烦他了!人家管那么大公司,每天有多少事忙不过来了,你还这么不懂事,尽给人添乱!”
陆泽宇笑容勉强道:“照顾顾乐然是应该的,我没觉得麻烦,反倒有时候工作很累很烦心的时候,跟她在一起还觉得挺开心的。”
奶奶满含歉意的说:“你以后别搭理她就行,小孩子不懂事,你没拒绝她还真拿你当朋友了,一点也不懂分寸,你多包涵。”
说完倒了一杯酒,“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在外头那么照顾然然。”
陆泽宇的表情越发凝重,有些话,借着酒劲就在胸腔里翻涌,似乎不吐不快,显然顾乐然感觉到了他的想法,赶紧一筷子堵住他的嘴,“吃块猪肝补补脑子!”
奶奶横了她一眼,“你傻啊,猪肝补脑子啊?”然后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陆泽宇碗里,“吃鱼,这个才补脑子,哎不对,好好的,补脑子干什么……”
陆泽宇看着那块鱼肉,只觉得酒精都冲到脑子里,眼眶一阵阵发热,小时候吃鱼,他专挑鱼鳃盖后面那块红白相间的“月牙肉”下筷子,觉得那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分,嫩滑鲜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姨居然还记得,她真是当他像亲人一样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