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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跑开了一段距离,阿箩转过身来和谢必安摇手,笑道一声再见:“阿箩最喜欢七爷了,阿箩想和七爷永远在一起。七爷,阿箩这般喜欢你,你日后可不能再用哭丧棒打阿箩了,让二狗子看阿箩的笑话。”

谢必安沉思良久,摸不准阿箩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但看她眉间青涩,不夹那点男女之情。

阿箩站在微弱的亮光之处晃着身子,正接触着这世间里清静纯真之气,脸上的一抹笑容在那一刻明媚了不少。

谢必安笑回:“你不上头上脸,七爷根本不会打你。”

“可是阿箩不上头上脸的时候,七爷还是会打阿箩,所以是七爷有错。”说完,阿箩再次跑开。

看着阿箩步光远去,谢必安的心似竹子那般空而虚。

让阿箩去引恶魂出来,如让她去驭临崖之马,谢必安放心不下,他像煞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勾了魂后还是会只身去看一眼阿箩,在她的住处附近转悠半刻。

不知恶魂在何处,又摸不透恶魂的心思,遇到些声响,阿箩身子会先发颤,白天尚轻松些,到了悬光照地,点烛照明的时分,飞蛾扑火发出的霹雳声响都能让她的身子绷紧。

夜间入睡,在榻上只露一双眼睛,背贴在墙上,用手垫着香腮,紧张兮兮的,成日价地没有睡过一回足觉,好不容易入了黑甜,梦境却沉沉,折磨得人心慌骨软。

如此,阿箩一刻也不敢松。

这般大半个月,恶魂还是没有现身,真是个兜搭的魂儿。

阿箩一筹不吐,匈臆约结,但很快,她想起地府鬼差言过,阳间的人越不精神,越颓废,恶魂恶鬼越爱找上门。第这种人的身子虚,阳气弱,与眼光将落地之人无异,受到攻击后也无还手之力,热突突被吸净精气,至呜呼那刻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与兜搭的魂儿打交道,微须伪装,阿箩打叠精神,转了一个念头。自尔白日里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衣裳也不换,腰上带着一方污了的汗巾子,顶着一张泪痕宛然的脸儿,咬指头儿对着旷处发呆,有时候嘴里还嘟囔几句奇怪的言语,发出一连串的枭笑。

很快市曹上就来了个无根传言,说神婆小李半夜挖人坟,遭了个大报应,被鬼魂附身了,现在茶饭不思,泽也不涂,脸哭丧得下水来,看来是被一只爱哭的邋遢鬼附了身。

阿箩也不驳,出门在外有意立而跂,坐而蹁,体怠懈,随风靡倾,妆得像那些因情而精神疯癫的姑娘。

妆了有七八日,阿箩渐感周遭有鬼气出现,于是更加卖力地伪装,或不食肉,蓄意让自己气脱肉消,呈有难看的菜色,由内憔悴,更能欺骗人;或对镜中的自己色勃眦溢,肆怒不住;又或达旦不瞑,带着一抹冷幽幽的微笑,无端坠睫,日渐狼狈,强作病态。

阿箩伪装如此,谢必安又不曾现身,恶魂见之,早已经蠢蠢欲动。恶魂吃了二狗子,精气倍增,但只是精气倍增,并不能满足了他的欲壑,他更别有肺肠,欲夺舍重生。

阿箩虽是个肉眼凡胎,但与地府的关系匪浅,活似个阴间人,夺其舍来重生,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寻着谢必安最繁忙的一日,俟宵深时分,恶魂找上了阿箩。

这日的月儿被云所遮,没了月光,阴气渐浓,虫儿不鸣,鸟不归巢,无有一阵清风,但门上的布帘,无风却闪颤不已,阶前察察有声,似有人在外徘徊,耳畔更有水声潺湲不已。

阿箩正要拂榻就寝,见状,股肉战战不宁,急忙披上外衣,屏住呼吸,坐在榻沿,双手藏在被褥里,一只手握住了谢必安与自己的桃木簪。

阿箩舌头舔着嘴唇,两眼死死盯着门口和窗户,只要恶魂一露面,她就要赫赫赤赤,将谢必安呼来。

提心吊胆了一刻钟,布帘忽然静止不动,一个眨眼,划然启扃,旋有赤色如匹练,从窗户而来。赤色之中,恶魂掩笑而至。

阿箩嘴巴一启,还未做声,那恶魂又化为淡烟而灭。

【魂魄散】夺舍重生(2)

恶魂化为淡烟而灭,但未离开。

不大的屋子里藏着一只浑身是邪气的恶魂,阿箩悚然,汗如雨下,掇转不过气来,那喉咙好端端的忽然变得又疼又干,像是被针扎了千百回似的,她起身往屋外奔,且奔努力发声,才逗逗落落地发出了一声微弱的赫赫赤赤。

要呼七声才能叫来谢必安,阿箩嘴舒着,干燥疼痛的喉咙里只发出些空气。

终究是太弱,阿箩奔至阶前,脚踝就被一只无形之手捉住,身子失重,履与足分离,直滚下台阶,膝扑于地,不巧地上有碎石,膝盖肿起如桃,而地上鲜血一掬。

阿箩身子蜷缩,呻吟疼痛。

恶魂倏现倏藏,对阿箩紧追不舍。阿箩负疼从地上,拖着疼痛的身子,碎步而前。

阿箩行动缓慢,恶魂趁机现身,逼近阿箩身后,摁其肩膀,嘴巴一张,便要吸食她的精气与魂魄,再夺舍重生。

阿箩挥手打落肩膀上的手,褰裳急奔。但恶魂状若云烟,颜色惨淡而行动自如,身子轻飘飘,脚不沾地,往前一探,尽生小旋风,不需做其它的动作,就能轻而易举地追上阿箩。

阿箩被迫逃至墙脚边,恶魂忽大倍如常,急控住阿箩的两条腿,又锁住阿箩的脖子,令她发声不得,动弹不得,而后一寸舌儿从口中吐出来后骤然变长,舌尖细软,直往阿箩的眉眼间处打来。

阿箩缩肩不避,吸住腹部,等舌尖碰上来,手起刀落,抓住舌头,簪子刺进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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