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考那些学校。”
郝誉先问白岁安,连带抱一沓纸巾过来。白岁安却不想接受这种好,低下头狠擦眼泪,故意不要这些纸巾。郝誉没办法,只能顺带将纸巾全塞给白宣良。
他没孩子,经历又与寻常孩子不一样,无法理解白岁安的所思所想。
“深空机甲专业都是军部直属院校里的顶尖专业。每所偏重不一样,助学名额能协助的地方也不一样。”军雌解释道:“就拿去年分数最高的直属第一军校深空机甲专业为例,助学名额不能让其面试通过,但可以进行两次模拟实测……就是在场地里,校方会组织一次提前模考,考题从过去二十年的考题中随机抽取。”
这算作弊吗?
算,但也不算。
郝誉看了下“模拟实测”的内容,脸都皱起来。他无语道:“两次模拟实测,测下来还不是要看天赋?”
深空机甲专业的实操考试,本质上是让学生登录超大模拟机甲舱,进行类宇宙深空驾驶——这玩意儿寻常平民根本买不起,首都圈也基本找不到相关的辅导机构。除非用雄虫积分在家里购置一个,不然大部分学生也就是到考试这一天,用体质、天赋、潜能硬抗。
两次模拟实测,相当厚道了。
“每年都会有雄虫为自己的孩子购买相对应的助学名额。”军雌推荐道:“郝誉阁下,我还是要提醒您。助学名额只能用在一人一校中,如果确定使用在第一军校的考试中,便不能用在第二军校的考试中。具体考试中,选择加分在文化课,还是投入到实战考试前的模拟训练都是有讲究的。”
郝誉头疼,听得一头雾水。
“种族限定条件是怎么回事?”
“这不归我们管。”军雌侃侃而谈,“郝誉阁下。我们这边只负责接受和确定名额的正当性。购买名额和签署备注条件并不在我们的监管下。唯一可以告知您,郝怿阁下曾通过视频,和我们确定助学名额将归属他的孩子。”
这太矛盾了。
郝誉不擅长抽丝剥茧寻找事情真相。他在战争中通常作为当机立断,打开屠杀的存在。
在遍地是敌人的世界里,他大开大合当然没问题。
“他说名额要给我。”白岁安红着眼眶,终于抬起头。他不肯松开自己的一分一毫利益,挺起胸膛与军雌校对信息,“我是我雄父唯一的孩子。”
助学名额是他的。
该是他白岁安的东西,就算他不需要,也不容许别人随意拿走。
“本就是你的。”郝誉一锤定音,对军雌道:“不管怎么样。名额都先转给芋芋。今天就办,那什么蝎族限定的条款不作数。”
修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没有任何反应。
伊瑟尔南稍微有些焦急,忍着没有发作。他盯着白岁安签字、确认瞳孔的流程,咬住嘴唇,试图朝着郝誉的方向靠一靠,遭到亲子一脚阻拦。
臭小子。伊瑟尔南抬起眼眸,怒火无端中烧。不过想到郝怿生前还留下一些嘱咐,他怒火由外转向内,平静又带着一些好笑注视着白宣良与白岁安。
不着急。
不着急,郝怿都死了。现在重点是从郝誉身上捞到足够多的好处。伊瑟尔南盘算,不光是郝誉指缝里漏给修克的好处,自己也可以通过郝誉从基因库拿到点东西。
——这些关键的前提,别让修克与自己相认。
伊瑟尔南轻咳两声,放软嗓子询问郝誉自己能否提前上楼,得到许可后,他爬上楼梯,藏在楼梯转角处,用余光不断暗示亲子上前多说说话。
讨好雄虫。
快去啊,快去讨好他。
修克被那目光盯得坐立不安,屁股动来动去,蝎尾尖在地板上擦出“嚓嚓”的响动。郝誉数次看过去,本就烦躁的心情随着孩子不安分的动作,蹦出几根青筋。
他忍不住一把握住修克的蝎尾。
“又不是少你那一份。”郝誉责怪道:“助学名额肯定是轮不到你……大不了我自己资助你。”
军雄粗糙的指尖,因常年甩绳丢镖磨平了指纹。他捏剑与镖头的两指指节一层茧剪了又长,自带一种沙沙的粗沥感。修克先前未曾被雄虫粗暴捏过蝎尾,登时气喘起来,转身要把自己的蝎尾巴尖从郝誉手里扒出来。
“不许碰。”他顶嘴道:“你给我钱就好了。我才不要你赞助。”
身为雌奴的雌父在这里,还说了一大通好处。修克不可能不心动。可他稍瞥见白岁安那冷笑的脸,身上穿着对方雌父大一圈的衣物,吃了对方雌父准备的热乎早饭。深夜时,雌父拽着自己耳提面命说出的话,全变成细软鞭子,抽得他良心发冷。
他只要钱。
钱到手,能够准备考试就够了。
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是罪犯的孩子,不愿意让面前的雄虫和雌虫们知道自己是如此卑劣雌虫的亲生子,更不愿意成为雌父的筏子。
考出去,作为一个单独的雌虫,独立门户。
这已经成为修克成年前,唯一的愿望。
他这点渺小的不足为人称道的愿望,并不被郝誉所知道。作为一个成年军雄,郝誉擅自把孩子分到闹别扭的程度,不松开对方的蝎尾巴,甚至轻轻用力拽了下,拽得修克当场尖叫恼怒起来。
“松开!”
“给你钱,然后呢?花完了继续去诈骗。嗯?”郝誉再用力一下,如愿听到坏孩子难捱的闷哼。他微微松开手掌,那脆弱的未成年蝎尾巴飞一样抽走,委屈盘在大腿根处,夹成一块。
修克已捂住脸,气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