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誉想说你放屁,见白宣良与侄子走出来,脏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
他一面想听听哥哥的遗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明白基因库今天必然整出点新活,“这雄虫是怎么回事?”
“哦。你的新心理辅导员。”
“我不需要。”郝誉道:“看在他是雄虫的份上,我不动粗。你们怎么来,怎么出去。”
研究员早知道郝誉这臭脾气。他们也死死拿捏住军雄不对普通雄虫动手的底线,千挑万选出一个雄虫研究员塞过来。
“郝誉啊。寄生体会针对你的过去和心理设陷阱。你心理问题不解决,我们不放心你出去战斗啊。”
“郝誉,你也不想寄生体拿你哥哥的雌虫和雌子威胁你吧。”
郝誉停下脚步。
研究员舌灿莲花,举例道:“前段时间,又有军雄死在幻术里。寄生体很擅长搞这类戏法,就喜欢看你们在幻觉中一点一点疯掉。”
郝誉冷笑,“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他嘴巴上和研究员吵架,脚步率先来到罗狄蒂面前,微抬起头寻找个合适的对话地方。
沙发?不。那里已经坐着孩子和白哥了,他们正听军雌和律师讲升学与遗产的事情。
楼上的房间?不。郝誉并不想要罗狄蒂看见雌奴这种玩意儿。
思来想去,郝誉只想到了一个地方。他站到罗狄蒂身边,低语道:“你恐高吗?”
“没有哎。唉?”
粗壮蝎尾缠绕在罗狄蒂腰部,郝誉抬手,一道绳镖从手上装甲中甩出。他快步奔跑,察觉到罗狄蒂跟不上,蝎尾一甩,径直把这年轻雄虫怀抱在胸前,单手抱着对方跳出窗户,翻身,再一甩手,蹬墙,飞速爬上屋顶。
罗狄蒂尖叫抱紧郝誉的脖颈。
他双脚落在滚烫的屋顶瓦片上,一瞬吓得缩回到郝誉手中。
“就在这里聊吧。”郝誉格外喜欢太阳,抱着雄虫一屁股坐在瓦片上。罗狄蒂听到他那一串蝎尾甲发出“滋滋”的炙烤声音,郝誉却像没有任何感觉般,扬起脸望着太阳,眯起眼睑。
他无所忌惮,无所谓房间里一连串兵荒马乱。
他在军部是横着走的超级兵器,是现存的最宝贵活体资料之一,基因库九千多顶尖变异种样本里唯一一个军雄。
罗狄蒂忍不住再次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他的灵魂燃烧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焰,面对郝誉这前所未有的课题,求知好奇吹散一起恐惧。罗狄蒂甚至无法分辨是阳光,还是自己的心境,让他周身热乎乎暖洋洋。
他贴着郝誉,做翻找那些问卷,顶着阳光询问,“我们课题会问一些很私人的问题。您要是感觉到冒犯,可以不回答我。”
郝誉没问答。他蝎尾虚虚环绕在罗狄蒂脚踝上,双手撑住瓦片,脸抬起任由太阳照。罗狄蒂将着视作默认,抽出其中一张,磕磕绊绊询问。
“第一个问题,您曾经有过喜欢的对象吗?”
“有。”
罗狄蒂赶快问下去。他内心为这个问题感到一阵震荡,特别是意识到问题本身标注最高难度的三个叹号后,年轻的研究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如此轻易得到答案。
“方便聊一下您与他的故事吗?”
沉默。
太阳焦灼,随着时间增长,它逼人的程度越发夸张。就在罗狄蒂几乎无法忍受高温与顶上的热风时,郝誉冷冷的笑了声。
“他是亚萨的雌虫,我知道时,他就是了。”
罗狄蒂并不知道亚萨是谁,他只知道屏住呼吸,快速记录郝誉说的每句话。
“我们在第二次‘斩首任务’前认识。他被分配到亚萨的队伍里,他的能力更适合亚萨,这个分配很合理。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许愿平安回来,就对他告白。”
记忆里,一切都开始面目模糊。
自从目睹军雌和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后,郝誉唯一一次心动。他被催促着登上战场,他知道不应该在临行前对同僚的战友说出越界的话。
因此他直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没有说。
“然后,死了。”
“他在返程路上,为掩护亚萨牺牲,尸体都没找回来。”
郝誉平静地说道:“不要再拿这种愚蠢的问题试探我。告诉你的老师和领导,我不会生孩子,一丝一毫恋爱生子的念头都没有。”
军雄,和外面的雄虫不一样。
屋内,确定郝誉带着罗狄蒂去屋顶后,研究员叫人把伊瑟尔也带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喝着白宣良泡好的茶,面对四个最有可能生下郝誉孩子的雌虫,露出和善微笑,点了点遗产清单和助学名额,开口。
“郝怿阁下并没有留下太多遗产,留下的部分不值得大干干戈。因此各位盯上郝誉,我完全能理解……丑话说在前头,郝誉与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穷极一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赶上他的步伐。”
白岁安与修克,为这话稍微激血气。
白宣良与伊瑟尔,却早早认清了现实,更关心切实的东西。
“各位的底细,基因库会暂时扣下。在郝誉出发执行任务前,请继续住在这里,协助我们做一些研究与军雄复健工作。”
研究员笑道:“你们也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吧。”
过去的生活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
但确实没有人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基因库做足准备,都不需要逐个击破,他们抓紧时间,又装出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拿捏面前四个雌虫。
郝誉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