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么考也比你考得好!”修克脸上挨了一巴掌,反啐白岁安一口,“问问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才是罪犯的孩子,你才是罪犯的孩子。”
白宣良插手,抱住白岁安的胳膊,不料被白岁安一把推开。
“芋芋。”
“你走开。我看他是心虚了。”白岁安有种惊人的直觉。他小时候和雄父一起玩猜数字,十把里有九次都能猜中。他做选择题遇到不会的题目,胡乱填空,可以保证正确率在98。
他没有将这奇异的运气上报给基因库,反而悄悄隐瞒起来,不断用各种小方法测算——类似野兽辨别敌友的敏感,又像是在多变家庭环境中磨砺出的偏执,白岁安确实拥有非比寻常的直觉。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修克的脸颊。
修克狠狠咬紧牙关,一拳打在白岁安的手腕上。双方重新滚在一起,白岁安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打,都一定要撬开修克那张嘴。
“张嘴!”白岁安一巴掌扇在修克脸上。他越凑近,心脏跳得越快,面对修克那狠厉的双眸,熟悉地不悦与恐惧涌上心头。
修克不说话,不给白岁安任何打开嘴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蝎尾扎在白岁安的大腿上,手指将白岁安的胳膊捏出青紫色。
“芋芋。”
白宣良终于生气起来。他冲过去,不再管两孩子怎么闹腾,先拽起自家的,再拉开两人的距离,把沙发挪到他们中做缓冲地带。
这到底是别人家。
“芋芋。”白宣良焦急道:“你怎么了。小叔都没有说什么。”
“雌父!等小叔再说话,一切都晚了。”属于他和雌父的东西又会被卑鄙的家伙盗走。白岁安光是想一下,目呲欲裂,他狠狠踹在铁艺沙发上,没有揣烂沙发,反而踢得自己脚疼掉眼泪。
修克嘲笑地笑出声。
他似乎找到点对方的弱点,露出一种笑容。那笑容让白岁安找到最后一块拼图,少年冷下来的脸色愉悦到修克。
“神经病,我还不能笑吗?”
白岁安短促冷笑声,拍拍衣物,“你是我小叔什么人。”
修克绝不可能说自己是犯罪未遂的诈骗犯。他胡说八道没关系,目光游离到楼梯口,故意咳嗽,朗声道:“我,我是他未来的雌虫。你现在满意了吗?”
“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
白岁安戳破道:“你向楼梯口看什么,楼上只有一个下贱罪犯。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修克收回目光,“我没见过这种,好奇。”
“你真不认识。”白岁安还要再说,白宣良实在忍不住了。他拉住自己过激的孩子,对修克低头道歉,“对不起。我的雌子实在太冲动了。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雌父!”
白宣良垂目,再抬起来时眉目温和。他照顾病人与孩子久了,看待什么都心平气和,善于花费时间包容他人。
“岁安。修克不认识那家伙,应该是真不认识。”白宣良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助学名额的事情雌父会想办法。你上楼休息好不好。雌父去找医药盒。”
白岁安甩开雌父的手,登登跑上楼。
他到底是听话的孩子,愿意给自己雌父一点微薄的颜面。
至于修克,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喂。”白岁安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对方从始至终都无法安静的蝎尾,“我问你,你真不是下贱罪犯的私生子吗?”
“芋芋。”
“雌父,我只是问问。”白岁安平静道:“我想正常雌虫绝不会共情一个罪犯,更别提生下私生子的的罪犯。”
他注视着修克。
那眉目,那笑容,就连现在擦拭嘴角唾沫的样子恶心得如出一辙。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白岁安尾随在他与雄父身后,阴暗看着灯光打在墙上,雌虫摇晃不断的剪影和交织在一起痛苦与欢愉的声音。
他绝不会认错。
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修克看见楼梯口什么东西晃过去,像是一块废弃的布料。他坚定道:“我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我哥可能有私生子。”
“我们的婚姻法里能有私生子这玩意儿?”
“没结婚生下的都算吧。”郝誉沾点水,坐在隔壁军雄家里闲聊道:“还是不领证都算。你看雅格被骗的那个蛋,法律上就是私生。雅格嗝屁后,分不到一点财产,除非提前立遗嘱。”
吭哧烤肉的雅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当典型挨骂。
他举着烤肉夹,大呼小叫,挨了两长辈各一脚,继续蹲在角落委屈烤肉,嘀嘀咕咕“我的孩子才不是私生”“我的遗产才不要充公。”“我的遗产全部给我的崽”云云。
郝誉成年礼时,也写过一份遗嘱。
那份遗嘱第一继承人是他的哥哥郝怿。在郝誉原有的设想中,自己会因职业原因战死沙场,功名淹没在保密文献中,财产交给最亲密的哥哥。
才成年的郝誉想不到,哥哥郝怿会走在自己之前。
他第一次写遗嘱,每一个字句都要询问律师,确认不会坑了对自己最亲的哥哥和其他亲属。日后再次修改,郝誉就没有这种兴致。特别是他“第一次斩首行动”归来时,失魂落魄,完全不关心所谓的身后事,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好几个晚上,他连续做噩梦,惶恐到无法入眠,申请短暂回家和哥哥见面。
亲自孵化他破壳的哥哥郝怿,在郝誉心里相当于精神上的雄父。他甚至都没有下航空器,就看到地面上属于哥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