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极原山的反扑变得猛烈起来,我们苦战,许多人都死在了那。我师父忽然状若癫狂,毫无章法地向慕容铮挥剑,被他扼住咽喉,一掌打了下来。我冲过去找到他,那时他已是弥留,后来仙去之时,满脸极怒。”
“后来太清宗的杨宗主趁慕容铮还留在峰顶,引爆了所有火雷,将唯弗峰顶炸平。极原山群魔无首,四散着逃走,我们的人追了几天才回返中原。”
再次听她说起中毒的经过,慕容铮的心绪却与上次不同,他倾身过去,想将她揽进怀中,却也只是抬手捋顺了她颊边一缕碎发,静静等她说下去。
周南因道:“各宗门都说,是因为我师父临阵投敌,为求活命,将我们的人数方位告诉了慕容铮,才导致我们损失惨重。”
“可慕容铮又不肯收他,两个人狗……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唉。”
外人都说是元冲子与慕容铮狗咬狗,被他打死。周南因不便原话转述。
慕容铮凝目看她,轻声道:“你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坦荡君子。”
周南因微微一愣,过了很久才轻轻笑了,可眼尾却已经泛红,眸中漫上雾气。
她下了终南山,从北到南,盲着眼睛行了近千里,遇到的所有人都在指责元冲子。包括萧梓林和王韶雁,虽然支持她,但对元冲子的事却也持怀疑态度。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坚定地告诉她,她的坚持没有错,他相信元冲子不是那样的人。
周南因道:“景真,多谢你。”
慕容铮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微颤且冰冷,就将她的双手都笼住。
周南因犹豫了一下,想要抽出,可自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如此真实,仿佛通过指尖流遍全身,一时贪恋,便没有动。
她接着道:“可陶掌教他,刚才我也同你说过了,我师父名誉难全,他就立刻与先师划清界限,对外表示上阳宗一定会清查,彻查,给各宗门一个交代。我作为师父的徒弟,自然也要被禁足,等着他们查出结果。”
“本来我想这是好事,可以还师父清白,就顺从地等。可是望北年纪小,没有被禁足,不知为什么她忽然私自跑下终南山,失踪了。”
“派出去的几波弟子回来都说没找到,宗门内闲言闲语一起,说什么首恶之女,畏罪逃了,陶掌教竟也就不再派人去找。”
“我急得发疯,去找过我们宗主,可方宗主仙道将成,闭关未出。我才只好打伤了看守弟子,执意下山。陶掌教说,下山可以,但握兰要留下,并且只要踏出山门一步,就与上阳宗再无瓜葛。”
她说到这里停下,后面的事慕容铮就都知道了。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纤秀的指尖,说道:“姐姐做的没错,你并没有对不住宗门的地方。”
“待会他们对姐姐肯定是不会念旧情的,玉堂宗更是欲除你而后快,但我想你肯定狠不下心来。”
“不如让段孤星他们先动手,等杀得差不多了,姐姐再出面制止,做个善人,卖个人情,他们以后也就没脸再拦你了。”
虽然心中愁绪萦满,周南因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主意,真不知该说是太好,还是太坏。”
慕容铮道:“有哪些人之前是同姐姐关系要好的,可以提前同他们说好,或者嘱咐他们对上阳宗的人下手轻一些。总之,有恩就还恩,有仇就报仇,怎么样?”
周南因轻声道:“有恩还恩,有仇报仇,你说得对。”
慕容铮:“姐姐同意了?”
周南因抽出手来,正色说道:“我当然不会让段孤星他们对道门弟子动手,可我也不会再容让他们时时处处为我设阻,耽误我要做的事!”
马车忽然停了,慕容铮撤去精钢护板,挑起车帘,看见队伍前又来了个上阳宗的女弟子。
周南因下了马车,听见她正在说:“你们明明都能御剑,却在这里慢吞吞的装什么装?”
她认出了来人的声音,喊道:“灵珠师妹。”
玉灵珠见到她冷笑一声道:“玉娇客,你一个小辈托什么大,让三宗仙首都在亭中等你,怎么好意思的?”
周南因并没有诚心让人等她,只是想留点时间同慕容铮商量一下,本来还有些不安,听她这么说,反而坦然了。
她道:“我既已不是上阳宗门徒,那便没有辈分之分。我想几时去,去或者不去,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没人能管我。”
“同样,你们等或者不等,我也管不着,等得不耐烦了,大可以过来找我。如果自重身份,不愿来的话,那就不好意思,请等着吧。”
玉灵珠从前同她的关系就不怎么样,是那种明知阻碍不了她,却也非要下点绊子恶心恶心她的人。
听她这么说,玉灵珠叱道:“玉娇客,你真是邪魔迷了心,本来掌教真人还想为你向莫掌教求求情,争取她老人家处置从宽。现在可是你自绝于宗门,别怪上阳宗无情!”
王韶雁无语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就能代表上阳宗了?”
玉灵珠看她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问玉娇客,有你什么事?”
王韶雁大怒,纵身飞上剑身,在比她高出几丈的地方喊道:“我是当朝太尉的小姐,七杀真人首徒,你不服气,上来较量!”
玉灵珠冷笑一声,连珠一样道:“我当是谁,这么没有礼数,原来是你!你偷走我们上阳宗的握兰剑,还没同你分说,你倒先跳脚了。”
“你师父同大魔头不清不楚,你也同这些邪魔混在一起,看来静虚宗真是自甘堕落。怎么,七杀真人没告诉你,不要管其他宗门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