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一愣,莫非因为秦绯沈夜那档破事儿,他这原身脾气乖戾,还打人泄过愤?
脑仁疼,真的疼……
萧弋正想要离开,却又听见这酒楼里忽然冒出了大动静。
他再回头看,就见酒店大堂里的食客都已不自觉离席,给从二楼下来的那票人马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大伙儿都在瞅着,金陵锦衣卫南司的镇抚使沈夜沈大人,被另一票同样身着锦衣卫官服的人,一步步逼退着下楼。
萧弋跻身围观民众,心道不妙,那拨人马为首的那位,怎么那么眼熟呢。
这时群中有人问道:“这刘芾与沈大人年纪相仿、又同朝为官,听说关系本不错的。小刘大人这是在唱哪出?”
另有人答道:“二位大人原在楼上宴饮,可不晓得为了什么,只听小刘大人突然间劈天盖地一顿吼,再接着就招来一众手下,直言要将沈大人带回锦衣卫衙署法审。”
民众正议论间,沈夜已被刘芾迫着又往酒家前门退了数丈,那些校尉和力士,一个个挥舞刀剑,却无一人敢近沈夜半身。
而这位小刘大人也非他人,恰是那个从地下角斗场出来、最后一波上船的年轻人。实话说,这人长得不难看,甚至小有点姿色,就是给人种气量不大、且不太聪明的样子。
萧弋记不太清原作中是否有这号人物,正想上前瞧得清楚些,谁知身形还没动,就感觉腰间被人抵上了两把匕首。
接着就听耳旁有人小声道:“南海来的敖族人,你最好老实一点,少管闲事。”
少年游(五)
20少年游(五)
萧弋颇有些无奈,乖乖地一步没挪,就这样与身后的人一起,睨着沈夜那头的动静。
以沈夜之能,还不是吐口仙气儿,就能把小喽啰们吹到南天门去。
岂知他再退两步,便立身不动,沉冷直面小刘大人那张五官乱飞的脸:“茂正,何需大动干戈,我与你回去便是。”
刘芾闻言一怔,随即咬牙切齿一个破音的“好”字:“沈夜,今日是你束手就擒,绝非本官逼迫!回到卫中,本官将你治罪,你也莫要有怨言!带走!”
古人以字敬称,“茂正”该是刘芾的表字。
刘芾不称沈夜“曦行”,反倒直呼其名,瞧得出对沈夜仇视之深。
小刘大人趾高气扬地绑走沈夜,人民群众不乏唏嘘,多的是人为沈大人抱起不平。
大伙儿皆道,金陵锦衣卫仗着帝王亲军的名号,别说有个一官半职的,哪怕只一小旗,哪个不是在百姓面前嚣张横行,直到南司镇抚使沈曦行沈大人上任,不畏强权查办了本卫中数名身居要位却贪赃枉法的官吏,才使得其余人等有所收敛。
如今看来,这沈大人终究还是得罪了更上面的人,以至遭此劫难啊。
看热闹的人不时散场,萧弋也被身后的人要挟着,随人流到了酒楼外。
他这时方才转脸看了看身边人,发现来人有二,都是满身绫罗做侍女打扮,一左一右地狠狠把他盯死。
“萧公子,我家夫人已恭候你多时,请吧。”俩人重重推了萧弋一把,要他快走。
萧弋顾不过来自个儿,就更管不了沈夜,无言轻叹下,被这两个侍女,迫使着拐入另一条小街。
只见一驾极为华贵的车辇停在路中央,冶艳的香氛从车内飘散出来,绝对担得上那句“宝马雕车香满路”。
不奈,车外除了仆从围簇,又有一物大煞风景——香车一旁不远,竟另停放有一大一小两口棺椁,由两轮木板车拉着,乍眼得很。
一只满戴珠翠的手撩动车帘,随手指柔动,一名衣饰雍容、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走下车来。
这女人五官小巧精致,瞧模样虽已不太年轻,但保养有道,尽是成熟风韵。
“南海来的敖族人,你的胆子可真不小,连我的东西都敢偷。”这位夫人一脸厉色,直直站定在萧弋对面。
她的声音听来却也有点奇怪,比寻常女人粗些低些,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原书中,往生楼有多方设定,除无念阙外,还有专伺情报的无风榭、专豢死士的无常剎、专网珍奇的无华轩……诸如此类。
无风榭的情报网,为往生楼罗尽天下消息,庙堂江湖,无不有其耳目。
那两个侍女现身时,萧弋其实已有猜想,等见到那香车宝马,便已肯定了来人身份。
这位夫人,应就是往生楼无风榭的领主,寒江雪。
往生楼组织内部,在正式场合下,均以寒江雪的职务“司舆”来称呼她。
平日里见了,许多人则都将她叫作“雪夫人”。
萧弋轻轻“啊”了一声,原身的那套女装,该不会就是从这位雪夫人这儿偷的吧。
为示友善,他恭谨地冲寒江雪拱手施礼道:“呀,原来雪司舆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情况紧急,未事先向您禀明,确实是我的不是。”
岂料他话音未落,却见寒江雪已作势要扇他巴掌。可真当她手起掌落,又仅是在萧弋脸上轻抚了一把。
这小子,怎么就从前些天的面目可憎,突然变得这么招人喜欢了呢?
寒江雪当真直到今儿个才注意到,这小子原来有着一副如此美好的皮相。
瞧着萧弋两颗澄澈的大眼睛,好看得像两朵桃花儿似的,她这狠手,竟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了。
“什么司舆不司舆的,听着像‘死鱼’,怪不吉利的。之前你称我‘雪夫人’,也仍是生分。这样吧,你叫我声‘雪姐姐’,我就不再追究你偷拿我衣裳那事儿了。”寒江雪脸上怒意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