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咬牙切齿地续道:“不过你放心,孤一定会揪出幕后凶手,然后将他碎尸万段,替父皇复仇!”
“哥哥……其实……”李敏欲言又止,看着梁枫的眼神有些怪异。
梁枫内心一突,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消失:“阿敏,你怎么了?倘若你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之事,或是有嫌疑之人,你可以偷偷告诉皇兄,皇兄必定纠察到底!”
说罢。他走近李敏,抬手拍了拍李敏的肩膀:“皇兄慧眼如炬,一只蚂蚁在拉屎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哥,我觉得你不对劲。”
“啥?”梁枫微微瞪大了双眼。
李敏百无聊赖地攥着手里的墨鞭就往一旁的鎏金盘龙柱子上甩:“你从来不叫我阿敏。”
梁枫:“……”
“你之前都叫我敏妹头,或者妹头,或者干脆叫妹……”李敏说着,继续冲着柱子甩了一鞭子,伴随着击打之声响起,她叹了口气:“哥,你今天怎么了?我感觉你怪怪的,就好像……好像被别人夺舍了一般。”
梁枫顿了一下才故作嬉皮笑脸地说:“人嘛,遇到不同的境地,心情自然也是不同的,其实我一直都想叫你‘阿敏’,只是每次想叫都叫不出口,因为怪肉麻的……”
一边说,他一边做了个摩挲手臂的动作。
李敏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梁枫,眼眸里蕴藏着某些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梁枫目光躲闪了下。
李敏会是杀害李镇的凶手吗?
虽然她没有参加此次的鹿鸣宴,但她趁着众人皆在参加宴会,觥筹交错,饮酒作乐之际,悄无声息地溜进永宁殿里,杀完人再偷偷溜走,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李镇和她舐犊情深,女儿有可能杀害亲生父亲吗?人性的阴暗面,有时候会阴暗得超乎人的想象,突破人的底线。
在现代法治社会里就发生过无数起凶手杀害亲人的案件,故而,梁枫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疑点。
纵使乐敏看起来性格豪爽耿直,英姿飒爽,还有点大大咧咧的,但不代表她就一定不会杀人。
“另外一点,那就是以前你绝对不会做出要求大理寺强行解剖父皇尸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许是用鞭子抽柱子发泄了一番负面情绪后,李敏终于满足了,于是停下来,看向梁枫,目光里带着疑惑和审视,“该如何说呢,虽然哥哥你表面上是不拘小节,潇洒不羁,无心朝政,一心向往江湖,但其实你内心十分保守,以父为纲,以君为天,亦敬仰和尊重父亲,而且……”
李敏说到这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梁枫的内心泛起了微小的涟漪,但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能露出过多的愕然和疑惑,否则就暴露了。
于是,他故意低下头,定定地注视着地面,装成一副哀怨无奈的模样。
“而且,其实哥哥你骨子里挺惧怕父皇的。”李敏沉默了一会儿后,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从小到大,你就很叛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不管哪个太傅来教导你都无济于事,还会被你赶跑……”
李敏停顿了一下,看向不远处正在默默喝茶的穆皇后:“就连母后也拿你没办法,你根本不听母后的,唯独父皇以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你。”
梁枫理解李敏的意思。李瑟敬畏和惧怕父亲李镇,因此在李镇死后,他是不会破坏李镇的尸体的。
“哥,你一定要小心。”李敏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乏味了,于是攥着鞭子,转身离开了。
梁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大殿内的宴席还在进行中,长条案上摆放着的精致菜肴虽然已经冷了,但有些人饥肠辘辘,口渴难忍,人又不能离开,所以没办法嫌弃残羹剩菜,只得将就着继续吃下去。
梁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突然,他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停留咋自己身上,于是抬眸望了过去。
苏适正站在李夔的身旁,面色无波无澜。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吹拂起他官帽两边的软带子。
飘逸柔软的软带子轻轻拍打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角,宛若蝴蝶的一双翅膀。恍惚间,梁枫以为自己看到了仙风道骨的道士。
苏适的身形颀长挺拔,气质俊逸出尘,犹如霞姿月色,和其他人颇有些格格不入。
梁枫略带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随后,他的视线在穆芊臻、魏洵、李敏三人身上梭巡片刻后,不动声色地招来了小宫女。
“琉璃,你去帮我找来几张白纸和毛笔来。”梁枫凑到琉璃耳边,声如蚊蚋。
“是,殿下。”琉璃没有多问,行了个礼,随后转身麻利地走了。
梁枫正想走向陈漠,询问他关于案件调查有无新的进展,不料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阵骚动。
杨帆大步流星走进殿内,径直行至梁枫面前,匆匆鞠躬行礼:“殿下,臣对于案发现场又有了新发现。”
陈漠在一旁附和:“殿下,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想必很快就能破获。”
梁枫一喜,忙不迭将杨帆搀扶起来,尔后转身走向主座,大马金刀地坐到龙椅上,双手撑开来搭着扶手,睥睨着陈漠:“什么发现?速速说来!”
“臣和几个小仵作、书记员在经过仔仔细细的地毯式搜索后,在一处隐蔽的死角里发现了一根簪子。”
大殿内噤若寒蝉,在杨帆说完之后,一个小书吏装扮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双手捧着一根琉璃月白色木兰花发簪,发簪被一块白布紧紧包裹着,紧接着,他将白布打开来,随后小心谨慎地用白布垫着手指,将发簪举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梁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