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儿在,阿缭怎么可能会离开自己,她只是在使小性子。
秦溯心神大定,再接再励道:“你还记得清平真人吧?去年,咱们府还请他来摆过风水阵,当时清平真人就说……”
清平真人说他子孙宫凶星犯忌,子嗣艰难。
后来,母亲给了他一杯符水,信誓旦旦喝下去就能求子。
当时他不信,结果没多久,他有一回喝多了,把来送醒酒汤的瑶娘当作是阿缭。
谁知道就那一次,瑶娘竟有了身孕。
他快到而立之年,膝下空空,唯一的女儿还是个哑巴,与他年岁相仿的同僚和好友,他们的儿子有的甚至都要议亲了,生生地就差了一辈人。
这让他怎么能舍得不要这个像是上天恩赐一样的孩子。
哎,阿缭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含糊其词道:“清平真人确实名符其实,你现没,他摆了风水阵后,我们府里好些事都顺了……”
一听到风水阵,顾缭缭立马攥紧了衣袖,掌心汗水淋漓。
她讥笑道:“对呀,没错!这风水阵一摆完,你们秦家是事事都顺了,我的阿蛮却高烧连连,烧坏了嗓子。”
秦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是!她难道是想说,母亲叫人来摆风水阵就是为了要害阿蛮?!秦溯只觉这种误会实在可笑:“你对娘的成见太深了,而且清平真人他……”
“够了!不用说了。”顾缭缭呼吸渐急,高喝道,“阿蛮不会去看清平真人的!你可以走了。”
“你别不讲道理,我也是为了阿蛮……”
为了阿蛮?这大半年来,他有多少心思是放在阿蛮身上的?如今倒是口口声声“为了阿蛮”。
顾缭缭心火直冒,抬袖拂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气势凌厉:“走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带着一种强烈的厌恶。
顾知灼使了个眼色,晴眉就笑吟吟地上来,挡在秦溯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溯的心底升起了有一种不被理解的憋闷。
阿缭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跟市井的无知妇孺有什么区别!
罢了。他叹道:“阿缭,我休沐再来接你们。”
顾缭缭的后背紧绷着,似是忍耐着什么。
等到秦溯一走,她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呼吸声陡然急促,又响又浅,豆大的汗水在顷刻间溢满额头,双手不受控制的在抽搐,不过几息的功夫,瞳孔也渐渐涣散。
糟糕!
顾知灼率先注意到了。
这是厥证,是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太快太急引起的。
大怒则形气绝,是危症(注)。一不小心会危及性命。
顾知灼拿出银针,没有任何迟疑的,第一针直接落在了喉咙,顾缭缭的呼吸顿时缓和了一些,她费劲地开口:“针、针……”
“姑母,您信我。”
她抬手就要下第二针,顾缭缭一把抓住了她,艰难地把话说完:“阿蛮怕针,会、会高热、惊厥……”
怕针?
顾知灼下意识地去看阿蛮,小小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迈着细细的步子朝这边跑来。
她立刻用后背挡住了银针,高声唤道:“阿蛮,你能不能去给表姐摘一朵海棠花,你帮表姐好好挑一朵,阿蛮的眼光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