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珺遮住右眼,左眼观日,现在是上午,天气晴朗,日头高照,他看到墙缝的下水管道灰色的场气剧烈晃动起来,想来是阴物怕阳光,钻进了下水管道里。
“它要顺管道出去!”童珺判断道。
只有魂魄的话,是两位鬼差的工作范畴,邬郢和卞子艺直接向上飞起通过了天花板。
池落没有打开鬼域,和童家兄弟坐电梯上了二楼。
他庆幸还好童易清空了南院区的两栋楼,否则活人要是遇上了罗刹,必死无疑。
东水湖底的罗刹、太平间里的罗刹,它们全都是以人身化为怪物,魂魄不离体,食人噬魂,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有智无慧,兽性比动物还要强。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物吗?
到底是哪来的?
管道层在二楼,童珺一直盯着气的变化,他哥哥站在角落里,给出了大价钱,现在却有点袖手旁观的意思,只是时不时对童珺的话点点头表示认可,露出欣慰又欣赏的神情。
“万恶的资本家……”池落腹诽道。他昨天才退烧,今天又动用了大量的灵力,额角冒出虚汗,心想,“一会儿得吃点好的。”
二楼是楼房管道层,黑红色的气强行挤开建筑场气,蹿上了二楼。
经验丰富的两位鬼差被它摆了一道,心里都不爽,手持铁链一前一后堵住了罗刹的去路。
罗刹向上穿过了管道和混凝土,来到二楼病区。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按照童珺所指的方向,华美的金光精准地席卷而来。下有鬼差,前有金光,罗刹慌不择路,从楼道窗户跳了出去。
这明晃晃的大太阳,魂魄还不得烧成灰?
池落奔至窗前,赫然看到楼下走来三个人。
“高总做了心脏彩超,拍了胸部ct,有糖尿病,做了糖化,还做了腹部、下肢和淋巴的b超,”高总助理笑道,“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趁住院多查几项。”
于苍染看看手表说道:“高总,快吃午饭了,咱们要不先回去?我听说南院区今天起不对外开放。”
高总穿着病号服,摆摆手道:“嗐,我躺了三天了,再不出来走走,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大毛病呢!辛苦小于总陪我遛弯,一个县级市的市医院哪儿那么多穷讲究?你看,没人,多清净!”
他刚说完,就听见哗啦一声,旧门诊楼二楼的玻璃碎了一地。
一个人站在窗边,看到他们出现,脸色剧变,大声喊着:“于苍染!快走!快离开这里!!”
小于总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池落。
然而他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诡异黏腻的风横扫过他面前,高总助理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小李,你怎么了?”高总关切地询问下属,伸手就去扶。
李助理喉间发出两声碾轧似的呻吟,高总手臂上一紧,似乎被打包机上了两道死紧的捆扎带,勒得他不过血,指尖发凉。
李助理的脑袋角度不正常地歪着,猛一拉他的手臂,上下牙像打冷战一样快速咬合张开,抖着下巴说:“饿啦……吃饱了再……再给你们上、上数学课……”
李助理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后就进了于氏集团,跟着高总十来年了。
他八年前替高总顶了个二百万的雷,在老董事长那里挂了名之后,他就意识到在于氏集团不会再有什么出头之日了,所以直接认了高总当干爹,踏踏实实给他卖命。
他突然说出奇怪的话,高总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数学课?你先放开我!”
李助理满口是血,随着呼吸向外喷着血沫子,张嘴就朝高总脖子上咬来。
高总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被人拉了一把,随后肩膀上传来剧痛。
李助理的犬齿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鲜血染红了病号服,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李助理嘴里的血。
“啊——!啊!啊!”他不要命的尖叫,身体却僵直在原地。
要不是于苍染反应迅速,拉了他一下,咬中的恐怕就是颈部大动脉了。
小于总一手拉他,一手去推突然发狂的李助理。
李助理刚才还死死咬着他干爹,被于苍染一推,猛地松口,连着病号服撕掉了高总一块肉。
他缩着被于苍染推过的肩膀,满眼惊恐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撒腿就跑。
于苍染扶着血流了一胳膊,尖叫不止的高总,只感觉又有一阵突兀的冷风从他身边吹过,吹向院区大门。。
市医院的南北两个院区由一道手动铸铁闸门分割,因为黑丨帮之前来闹事拆坏过一次,所以后来安装的这道格外结实。
李助理捂着肩膀,佝偻着腰背,一瘸一拐地往南院区大门跑,一路跑一路沥沥拉拉地淌血。
罗刹舍弃了断了四肢的肉身,附在了李助理身上。
这三个人它一下子就选定了李助理,因为中间那个老胖子看起来并不可口,右边那个人……
那个人……
它回头看了一眼,只一回头,一粗一细两根勾魂索便已袭至眼前。
砰——
在于苍染和高总看来,李助理突然回身平地跃起,向后跌倒摔,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碰到铁闸门,但闸门一排两三厘米厚管壁的铁栅栏却直接弯折成九十度。
池落奔至于苍染面前,问道:“你没事吧?”他额发和鬓发束在脑后,眉头紧拧着,神色紧张。
“我没事。”于苍染安抚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池落迅速把他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个遍,确定他确实没事。
高总不叫了,不正常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脚下发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