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啊!侥幸!此人实在深不可测!
衙役们心里并不踏实,都偷偷送了些铜钱,见董县令笑纳,这才稍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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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董县令随小婵回府,夫人面色凝重,递给他一封信。
信很平常,上书:董云汉亲启几个大字。但出现的地方并不平常,是在卧房的枕头底下。
董县令立刻感到后颈发凉,是手下人所为?他随即摇摇头,内宅都是心腹之人。
忐忑不安拆开信,字儿倒写得不错,开篇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足下为民父母,不思济世之策,妄行荼毒之术!衙役劣迹,昭然若揭,良民无辜,远近共闻,尔独不知?尸位素餐者也!怜尔初任此县,亡羊补牢,阙尚可补,倘再执迷,取尔项上之首,如探囊取物耳!”
书信接下来便历数衙役劣迹,就是他对杨林儿几人说的那些。
董县令看完书信,倒吸了口凉气,额头上冷汗直冒,又惊又恐又怒,偏又无可奈何。
此人入卧房如入无人之境,料想取首级云云所言不虚也!
贪官并不一定蠢笨,当日衙役们报称官粮被劫,董县令早有几分怀疑,等抓来一个替罪的张铁锅,心里更加恍然。
于是派心腹人打探衙役们的行迹,还没等回报,便收到此信。
此人倒是帮了自己大忙,只是这非请擅入,热情得令人后颈发冷。。。。。。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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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恕正在县城游荡,不过不是一个人,还有刘龙、王俊和罗洪相伴。几个人穿街过巷,望着市井百态,都觉得新鲜。
一想起马上要做的事,一个个摩拳擦掌,小脸儿都是兴奋之色。
那天,大哥张仁从县城回来,跟母亲说没事儿,父亲好着呢,自己却躲在房里偷偷落泪。大嫂温柔贤惠,在一旁连连劝解。
张恕瞧在眼里,料想事情不妙,便直冲进去,问父亲到底怎样?
大哥非但不理他,还直勾勾盯着他,反问他是否真的捅了什么漏子?
张恕摸了摸后脑勺,只好将事情全盘托出。气得张仁直跺脚,直骂混帐小子,一顿胖拳打来。
大哥向来兄友弟恭,脾气温和,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要不是大嫂拉着,张恕这顿打是在劫难逃!
张恕心中好不气恼,立即想起了杨衙役那张倭瓜皮黑青脸,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他找了个小口袋,装满了大饼,背在身上,腰插弹弓和短棒,出门约了王俊、刘龙和罗洪,四人一拍即合,偷偷奔县城而去。
四个少年在一起,一路上便不寂寞。
刘龙个子瘦高,黄面皮,小眼睛,大嘴巴,讲起话来眉飞色舞:“我说哥儿几个,有朝一日,朝廷不征粮了多好,还求着咱种田。求求您了,种田吧,一亩田给你一只,啊,不,十只烧鸡!那就美了。”
这厮说着话,舌头转了一圈,舔起了嘴唇。
“烧鸡有什么啊,要我啊,就要一车酱牛肉,那才叫美哩!”,王俊扬着黑铁蛋般脸庞,眼睛闪闪放光。
刘龙笑道:“酱牛肉?你这张黑脸长得就像酱牛肉!”
你!王俊话迟,一时想不起怎么编排刘龙。
罗洪个头最小,笑道:“你们别做梦了,除非是我当县令,我要是当了县令,用烧鸡和牛肉撑死你们!”
张恕本来无心说笑,哼道:“县令有什么意思啊,要当就当大将军,宰相也行。到时候,烧鸡、牛肉、肉包子随便吃!然后把这些狗衙役都抓起来,让他们在旁边看着,馋死他们!”
四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县城。
可他们在县衙左近来回转悠了两天,也没打探到张铁锅的下落,倒是摸清了一件事——杨衙役的行踪。
这杨衙役又要倒霉了,他又忘了算个卦,今日还是不宜出门!
这天县里没事,杨衙役照例输得一个子也不剩,又赊帐喝了个烂醉,摇摇晃晃回家来。
刚入巷口,哎呀一声,脸上巨疼,着了一记弹弓。醉眼乜斜看一个小厮往前飞跑。
杨衙役大怒,口中啰啰不清,趔趔趄趄随后追来。
朦朦胧胧瞧见,两侧墙根下,两三个小乞丐伸手乞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去去去,小兔崽子。。。。。。”,杨衙役暗道晦气,这几个小要饭的真没眼色,没看老子输得快光了屁股!
还没骂完,小乞丐各自绰起地上的短木棒,照着他小腿一阵猛砸。杨衙役惨叫连声,扑倒在地,腿骨剧痛,痛彻心底。
前面逃跑的少年也折回来,四个人对着杨衙役一顿拳打脚踢。
杨衙役几次想挣扎着站起来,奈何脚下没根,又扑到在地,直打得他哭爹喊娘,只得连声讨饶:“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哎呀。。。。。。”
四个少年打得尽了兴,正要昂首而去,忽听有人一声断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