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第二天下午,当艾斯黛拉再次出现在丽兹酒店时,她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esp;&esp;原本的丝绸衬衣和半身裙被换成了褐色碎花上衣和黑色工装裤,身上还围着一块印满颜料的、脏兮兮的围裙,如果不是那张脸还算干净,酒店经理克劳泽差点把她当成后厨女工赶去后面厨房……
&esp;&esp;顶着众人的异样眼光,艾斯黛拉一脸坦然的来到了顶层的套房里;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海德里希居然不在这里,他的士兵在把她送到书房里后、居然就让她独自待在这里等候;
&esp;&esp;望着四周空荡荡的书房,艾斯黛拉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关进笼子的兔子;
&esp;&esp;在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那人来之后,她索性就大着胆子、在间书房里四处游荡起来。
&esp;&esp;她来到那装满三个大书架的书墙前、好奇的望着那些德语书籍,又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在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看不懂的社会理论后,艾斯黛拉就撇撇嘴、失望的放了回去。
&esp;&esp;眼瞧着四周无人,她就一屁股坐进了那张红木书桌后的软椅里;
&esp;&esp;艾斯黛拉舒服得喟叹一声,然后就清清嗓子、端端正正的坐起来,板着一张脸模仿海德里希对着书房角落里的花瓶“发号指令”:
&esp;&esp;“ich&esp;will&esp;drei&esp;stucke&esp;schokode!&esp;es&esp;gibt&esp;auch&esp;ee&esp;fsche&esp;chapagner!&esp;brg&esp;es&esp;ir&esp;fort!(我要三块巧克力还有一瓶香槟!马上给我拿过来!)”
&esp;&esp;……
&esp;&esp;书房里轻轻回荡着她的余音,在做完这种过家家般的幼稚举动之后,女孩儿靠在椅子里咯咯咯的轻笑了起来。
&esp;&esp;她撑着椅子摇摇晃晃的玩了一会儿,随即就将目光放在了那架漆黑发亮的三角钢琴上。
&esp;&esp;心念一动,艾斯黛拉起身行至钢琴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它乌亮的琴身,然后就轻手轻脚的在它面前坐了下来。
&esp;&esp;虽然她在音乐这件事上着实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在那名来自英国的女钢琴老师的教导下,她还是学会了唯一的一首钢琴曲……
&esp;&esp;「“……这首曲子叫做《绿袖子》,传说是英国国王亨利八世所作……”
&esp;&esp;年长的女老师一边给她弹奏示范,一边用温哑的嗓音缓缓讲述:“据说有一天,这位残暴不仁的国王在去打猎的途中遇到了一位美丽的绿衣女子……他深深的爱上了她、但她却不愿意被他的爱所囚困,于是就选择了逃走……亨利八世十分悲伤沮丧,于是就命令宫廷里的所有女人都穿上绿衣裳以慰藉其思念之情……”」
&esp;&esp;回想起老师所说的话,艾斯黛拉便忍不住轻轻将手放在了雪白的琴键上弹奏了起来;温柔而清浅的曲调就这样从她指尖流泻而出,像是稚子的牙牙学语,带着几分天真、几分青涩。
&esp;&esp;她不知道一个如此残暴的君主是否会真心爱上一个人,更不知道这个传说是否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非常羡慕故事里的那位绿衣姑娘,渴望自己能拥有拒绝和逃离的勇气……
&esp;&esp;想到这里,琴声里便不由得多了些忧伤。艾斯黛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书房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esp;&esp;等到一曲结束、她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门外,才发现那道瘦长的身影正安静的伫立在门口、无声的凝望着自己……
&esp;&esp;艾斯黛拉被吓了一大跳,她刷得一下站起来、直接掀翻了座椅,于是不得不一边狼狈的扶起椅子、一边急急的解释说:“我、我……我真的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抱、抱歉……”
&esp;&esp;海德里希看了她一眼,就抬步走进书房,随口淡淡的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对钢琴感兴趣。”
&esp;&esp;“……只会一点儿而已;只会这一首。”
&esp;&esp;艾斯黛拉尴尬的撇了撇嘴,然后就去摆弄画具,试图继续做只逃避的鸵鸟;
&esp;&esp;那家伙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一想到他在房间外像窥伺宠物一样暗自窥视着自己的种种行为,她就觉得身上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esp;&esp;但是这种心里话,艾斯黛拉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她看着海德里希在钢琴前坐下,忍不住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然后在心中疯狂祈祷着对方不会因为上面残留的指印而生气……
&esp;&esp;好在一切无事发生,海德里希淡然自若的弹奏起来,而曲子正是她刚才弹过的那首《绿袖子》!
&esp;&esp;“你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吗?”
&esp;&esp;他一边弹,一边问;
&esp;&esp;“……知道。”
&esp;&esp;闻此,德国人冷冷的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吐槽:“英国人总是喜欢给他们贫瘠的音乐历史编造一些浪漫的故事……他们居然指望一位砍了自己两任王后脑袋的国王会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简直滑稽!”
&esp;&esp;“……我也觉得,”
&esp;&esp;艾斯黛拉不可否置,耸肩附和说:“就像别人曾经对我说过,男人爱权利、爱欲望,他们一见钟情、又往往没有耐心去了解一个女人的内心……终其一生,他们其实只爱自己。”
&esp;&esp;“……”
&esp;&esp;她的这些话一说完,书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esp;&esp;艾斯黛拉手中的铅笔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纳粹面前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esp;&esp;海德里希一直没有出声,艾斯黛拉心惊胆战的探出头去看,然后就听到他冷冷的说:“你才17岁,所以我原谅你的愚蠢;你现在所见过的世界既狭小又片面,因此把所有男人都归于一类……继续画你的画吧,小丫头;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情。”
&esp;&esp;……这应该是没有生气?
&esp;&esp;艾斯黛拉悬着心逐渐放下,于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就继续手里的工作。
&esp;&esp;在这期间,海德里希就这样一直背对着她弹钢琴,艾斯黛拉艰难的描绘着他的身形与轮廓,在坚持了一会儿后,就还是忍不住小声提议说:“你……你可以把身体稍微转过来一点儿吗?、只要一点点就好……”
&esp;&esp;她本来对他的回应不抱希望,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德国人居然真的配合她、将身体转过来了一点儿;
&esp;&esp;对方那瘦削犀利的侧脸曲线就这样展现在眼前,艾斯黛拉只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感到惊喜与不可思议——那家伙居然真的听她的话!
&esp;&esp;一股强烈的恶作剧欲望从心里冒了出来、并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思考片刻后,艾斯黛拉正了正姿态,再度出声:“请把腿也伸出来一些、这样看起来会更优美……”
&esp;&esp;海德里希斜了一眼女孩儿,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悦,但是最终他还是听从她的建议、将腿给伸了出来……
&esp;&esp;一想到自己可以像摆弄玩偶一样肆意“玩弄”着这个德国人,艾斯黛拉心里暗爽到了极点!她装作严肃认真的画画,同时也下达了其他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