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得一见的“奇观”看得地上的姑娘都忘了眼前的尴尬,傻愣傻愣的。
如果她不是老板,她也愿意抱着被嬷嬷处罚的危险来看眼前这个俊哥儿,哎哟真是羞死她了。
如是想着,柳嬷嬷更加不好意思,一个娇羞转身,临下楼前,还不望送上一记眼睛抽筋似的媚眼,至于她上二楼来的目的早就丢掉九霄云外去了!
“呕--”当下就有好多人不买账的吐出了隔夜饭。
冷苍梧则是面无表情的摔上门,那些“罗汉姑娘”只能可怜的挑战更高难度的姿势,被整个移到对面去了。为什么没听见她们喊痛?哎呀!都晕死过去了,还喊什么喊啊!
“小蝉,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闹,让我安静睡会儿都不成?”慵懒声起,一脸疲倦的绣佛檀口轻掩,呵欠连连。
“不知道,我刚才一直都在给花儿浇水,见小姐没吱声,也就没自作主张。要不,我这就去瞧瞧?”小蝉停下动作,等着帘内人的指示。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先睡会儿,时间到了再叫我……”说到后面已经几不可闻,显然又进入了梦乡。
“哦”小蝉轻应,放下浇花壶,拭干手上的水迹,穿过珠帘,来到里间。
室内玉帏四垂,兰香盈绕,几上燃着两三支红烛,香味却不是从那里散发出来,而是自临窗案上摆放着的一个镂空雕花青铜香炉里传来。
案侧的琉璃榻上睡着一个鬓发如云的水晶人儿,神姿灵秀,娟娟静美。只是身段稍嫌娇小巧玲珑,如同一个“香扇坠儿”,韵味十足。此人正是近半个月来红透相州的新贵--舞娘绣佛。
这个春香楼里见过绣佛真面目的人只有侍女小蝉,连楼里的主事柳嬷嬷都无缘见上一面。
正规说起来绣佛并不算是春香楼的姑娘,是于半个月前,主动找上柳嬷嬷的。她只在献艺那天日头落下华灯初上之时才来春香楼,天明前又独自离去。她来自何方,去自何处,都无人知晓,小蝉也不例外。
绣佛献艺是每三日一场,只献一舞。舞时轻纱蒙面。虽看不清她面纱下姿容如何,可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楚楚姿态更能挑起欢客们的好奇和猎艳心理,不惜置万金,只为一睹美人芳容,可惜目前无人有此殊荣。
连着半个月,春香楼里夜夜人满为患,那柳嬷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绣佛也就更加礼遇周到。
绣佛长袖善舞,每舞便惊艳四座。今夜正好是绣佛来春香楼后的第五次献艺。此时楼下已经人声鼎沸,喧闹非常。不过这吵闹声传到这间绣佛特意挑选的“静云轩”时已经其声微弱,影响不大。
[正文:夜上浓妆]
“小蝉?小蝉?”绿衣丫头扶在门边,向屋内正在收拾衣裳的小蝉招了招手,小蝉会意的走上前去。
“嬷嬷要我来告诉绣佛姑娘,就快她上场了!”小丫头把声音压得极低,怕吵醒了里面正睡得香浓的美人。
“这么快?哦,好的,知道了!谢谢!”小丫头传完话忙往楼下奔去,还没到转角,就听到下面有人在唤她。
“就来了!”
“姑娘,起来换衣服吧,快到时间了!”小蝉轻摇着犹睡不醒的绣佛。
“唔?是吗?就到时间了?好快呀,还没睡够呢!”话虽如此,绣佛还是从榻上起身,步履不稳的移坐到铜镜前,螓首微偏,似睡还醒。
“姑娘,你这样歪着我不好梳头!”小蝉轻微抗议,看着铜镜里映出的娇颜。
“……”绣佛语音模糊的嘀咕几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周公那儿过来,让自己端坐在镜前。
“再往上,再往上。嗯,好!可以了!……用那支亮眼一点的辔子,对,就那支!”她不喜欢太过浮华的饰品,可是有时为了跳舞的需要,不得不配一些珠光宝气的俗物。
“行了,姑娘!今天穿什么衣服?这件吗?”小蝉放下梳子,转到矮柜前,拿出一件绿纱白缎的舞衣展开。
“不,今天我跳‘胡腾儿’,找件艳丽一点的……慢着,就你手上那件吧!”绣佛忙起身拿过小蝉手里的衣服闪至屏风后。
“小蝉,绣佛姑娘好了吗?柳嬷嬷要招架不住了!”这已经是小丫环第三次上来催促了,有些急躁和慌张。
“走吧!”妆扮好的绣佛莲步轻移,步履生辉。
“大家别吵别吵!稍安毋躁,绣佛姑娘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柳嬷嬷频频擦汗陪笑,心里却直犯嘀咕,这绣佛是非得拆了她这把老骨头才干心!不然怎么迟迟不见芳踪?真是急死人了!
“来了!来了!”跑着前面的小丫环在关键时刻救了快要晕阙过去的柳嬷嬷一命。
“哎哟,我的小祖宗,阿弥陀佛!你可来了!”舒了一口气的柳嬷嬷忙上前拉住姗姗来迟的绣佛。
“嬷嬷安心吧,绣佛不会误了您的事儿的!”
“开始吧!”回了柳嬷嬷,绣佛向早早侯在一旁的乐师点了点头。
檀板轻敲,弦鼓响急;华彩奏响,音乐高扬。人声鼎沸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台上那薄如轻纱的围幔缓缓向两旁收拢,一个如蝴蝶般翩跹的妙曼舞影合着乐声款摆生姿。那轻盈的舞衣如朵朵浮云;变幻无穷的金玉花冠在烛火的摇曳下瑰丽多端。
她舞步缓促应节,刚柔相生。时而如痴似醉,飘忽不定;时而环行如轮,双腿飞旋;时而急蹴起跳,踏花毡步。如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迷人的曲线在飞旋中完美体现。
她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拔弄得底下的人们恍惚迷离。额上琉珠斜飞,轻纱下红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