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叫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我可不是因为你是官,我就巴结你!”
“我这么说了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他们心仪对方,我就知难而退,如果只是朋友,我就替他们扯上这条红线!”
三天后,黄兴忠回到黄花甸子,正准备大张旗鼓地替黄兴德操办婚事,这在他看来,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不成想,一进门,女佣百合就三行鼻涕两行泪扑进来,黄兴忠正一头雾水,百合已经“卟咚”一声,直立立跪到他面前:“老爷,你可要为我作主呀?”
“你起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呜呜……”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黄兴忠让黄兴旺通知陈仲秋,是天刚擦黑,并吩咐黄兴旺不要告诉任何人,黄狗在门前懒散睡下,天气的转暖,狗就不在再哼哼唧唧,这条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小东西,起威来异常凶猛,一旦咬住人,就是不松口,有时黄兴忠吆五喝六也不好使,通常要一棍子擂下去,痛得它啮牙咧嘴才行。
陈仲秋从心里畏惧黄兴忠,黄有一双明察秋毫的鹰眼,他知道自己犯了事,又不能不去,只好磨磨蹭蹭,在自己的房里,猛扇自己一个耳光:“你就是改不了吃屎的狗!”。
推开暖屋的门,黄兴忠正在泡脚,陈梅梅不在。
黄兴忠抬头看他一眼:“坐吧,我要和你说点事!”
“哎!”却不敢坐,立在那儿。
黄兴忠用布擦脚:“你来我家有些年头了吧?”
“三年多一点点!”
“你也知道我家女眷多,说说你和百合是怎能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
“叭!”黄兴忠有些盛怒:“什么叫没什么?!混帐东西!”
陈仲秋哆嗦着。
“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你看你干的那些事,不止一次了吧?人家要是不愿意,你就拉倒,喝点猫尿,你就给我闹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不是!”“卟咚”陈仲秋双腿一软,往下一跪。
“起来!你看你什么样子?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动不动就下跪,卖惨给谁看,下贱坯子,那是你脊梁塌了,三十几岁了,该有个男人的样了。”
陈仲秋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奶奶靠吃百家饭长大,种不了地,在外头糊混,学了几招三脚毛功夫,使得枪,这是陈梅梅的远房大哥陈文茂出面介绍来的,这人名声不好,黄兴忠知道,卡在这层关系上,黄兴忠不好硬拒,论辈份,这陈仲秋该称呼黄兴忠一声“姑爷”。
“俺姑爷,我求你了,别把我辞了,我一定改!”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脸。
“起来说话!”
陈仲秋半天站起来。
“出去把裤子上泥弹了!”
“哎!”
过一会儿,又进来,立在那儿抠手。
“你真的喜欢百合?”
“嗯!”头点象算盘珠。
“我给你问问,如果百合愿意,我就成全你,反之,就算了!你去吧!”
陈仲秋走到门外,咬牙切齿:“这小屄女人,敢告老子黑状,早晚弄死你!”虽骂的是百合,恨的人却是黄兴忠。挓挲的双手,痉挛猛攥成拳头。
白寡妇叫大名白巧珍,是土木镇上石匠白春河的头生女,七年前嫁给黄花甸子上的揽工汉朱依照,因为工钱和土木镇长郝百声结了梁子,说好的价,完工付钱时,郝百声装了孬,不仅克扣了工钱,还让人打了朱一顿,朱依照气不过,只能忍着,可白春河不干,就让单无霸削了他一回,这郝百声也不是吃素的,污蔑朱依照通共,就抓了起来,送去西凉城,花钱买通了警察局长廖青云,没有审一下,连夜毙在了西凉城外的乱葬岗。
从事上说:郝百声这事做得缺德,但翻开郝百声的历史,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揭示他的性格特点:无毒不丈夫!他掀了钟泽,还要经常去羞辱人家,钟家是有人,钟朗在省城,他相信:鞭长莫及!石家更有人,但人在京城!
黄德旺之所以身败名劣,完全是没有识别这个人,现如今已经埋入土中,坟头上的草是青了黄,黄了死,死了青,带着无限的遗憾,眼睛最后睁得比溜仔都圆,绳勒一样,吐出一个字,和一串让人无限遐想的省略号:“报……”,他是要报告什么事、还是得了报应,遗憾就留在生命休止符省略号里,此生无解。
铲除了黄德旺,只是人性中罪恶中的第一步,接着就是钟泽,手起刀落利落。虽声名狼藉,却如愿以偿,坐上了镇长的宝座,闲暇之余,难免会在如烟的往事里兜兜转转,不寒而栗,脊背后一阵阵凉麻,有时在梦中会被吓醒。被整治过的人,象冬天池塘里的荷叶,或倒或伏,他知道这些人中有些还存在,比如钟泽,恨得牙根痒痒,却不敢动,他有两个儿子在军队中握着枪把子,女婿的哥哥又是特派员,恨而不能以快刀杀之,每天都活在恐惧中,别看人前耀武扬威,人闲偏就缩成一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白巧珍生下孩子,3o多岁,人虽比处子不差,但没人敢娶,通共通匪——这顶帽子大了去了,一些人忌讳这个,更重要是这郝百声不因朱依照死了,而终结了事,隔三差五还会找白巧珍的毛子,哼哼唧唧撂下些狠话,明知这事和单无霸有关,却硬安了个通共的帽子。后来,白巧珍进了黄家,郝虽说有些收敛,只要碰上一回就警告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