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这一番配合得天衣无缝,周粥粥猜测开庭前姨婆孙子一家的态度就会软化,也许不用打官司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她的精神抖擞,脚步轻快。
一切都很顺利,周粥粥回了在忘川市的公寓,嘴角还洋溢着微笑。
直到她接到了周爸的电话。
“粥粥啊,你刚刚去了你姨婆家?”
“不要出去和人吵了,毕竟人家姨婆的孙子才是最亲的,你一个外人掺和进去有什么意思呢?还要打官司和人抢小酒馆,我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
周粥粥怒从中来,顿时打断了周爸爸的话。
周粥粥压抑着怒火和他讲道理。她和他讲投入了多少成本,付出了多少的金钱,周爸爸就说她计较;她说姨婆的遗嘱名正言顺,他就开始讲血缘亲情。
最后周粥粥忍无可忍,和他大吵一架。
“你知道那里闹鬼么,那里还有土匪!”
但周爸爸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有盗贼?佳佳没事吧,哎呀你这孩子你把佳佳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周粥粥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过问和关心。
她平静地挂掉了电话。
她打开了手机上的买房平台上传照片,打算把自己在忘川市的这套公寓挂上去卖掉。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但她一边操作,眼泪就气得不停地往下掉。
她在千里之外的落日山谷没有感觉到孤立无援;在姨婆家舌战群儒,一个人单枪匹马杀上门没感觉孤立无援。每当周粥粥感觉到自己变得成熟、强大起来了,来自至亲的伤害就会将她一下子打成原型。
她气得浑身发抖,就像是一只应激的、落水的猫。
她哽咽着开始疯狂地想念玛丽和安德烈,想念落日山谷的小酒馆。
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很快就落下了很多的眼泪,她抬手擦了一下,突然听见了一声娇气的喵呜。
周粥粥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但是很快,玛丽就跳上了她的膝盖,蹭了蹭她的脸蛋。
周粥粥顺着玛丽的方向看过去,大公就站在大门口。
她冲了过去,抱住他大哭。
安德烈大公从未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
周三小姐是得意洋洋的、昂扬着脑袋的,眼睛只会因为金币闪闪发光。但是她现在哭得像是个小孩子,脸上一道道的狼狈得厉害。
但她哭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可怜,因为她含泪的眼神像是一匹饱含怨恨的小狼,哭的时候嘴里哽咽说的是:“安德烈,我恨他们!恨死他们了。”
他停顿了片刻,大手有力地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这是安德烈大公第一次听见她和他倾诉她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