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芩澜温言安慰道:“母亲无需过分忧虑,医师往往喜欢将病情渲染得严峻一些,旨在引起家人的足够重视。您年齿未高,体质康健,只要细心调养一段时日,定能康复如初。待到日后,您还需拥抱奉晖和奉昀的儿女,享受天伦之乐呢。”
端王妃的情绪逐渐缓和,内心泛起涟漪,随着安神汤药的熬制完成,顾芩澜又亲手侍候端王妃服下汤药。待端王妃在药力的作用下安然入睡后,她才悄悄地退身离去。
这一连串的忙碌,不知不觉间便耗去了大半天,甚至已经错过了午餐的时间。
芙庾满怀关切地道:“端王府的事务太过繁杂,自从姑娘进门以来就未曾有过片刻的闲暇,连用餐都变得匆忙。”
顾芩澜微笑着回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确实,尽管端王府的纷扰不断,但这些只是暂时的困扰。等到她一一梳理清楚,一切都会步入正轨。
与她前世的生活相比,如今的日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午后,庭院中的仆役前来通报,告知舅舅姜文渊的到来。
顾芩澜立刻更换了衣裳,带着侍女匆匆前往前院迎接。
踏入门槛的瞬间,顾芩澜便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恭敬的姿态让姜文渊不禁赶紧上前搀扶。
“孩子啊,我们可是至亲骨肉,繁文缛节大可不必。”
顾芩澜却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不可。上次匆匆一见,未能细致交谈,我早已心怀愧疚。本应早早邀请舅舅府上小聚,无奈端王府中琐务缠身,以至于拖延至今,还望舅舅海涵。”
姜文渊温和地道道:“端王府的诸多事务,我也略有所闻,真是让你操劳了。”
尽管顾芩澜下达了严令,禁止府中之事外泄,但那日家中的管家与众管事接连被押解至官衙的情景,依旧被不少目击者所见。连日来,整个金都都在揣测端王府中究竟生了何事,才会导致如此大规模的整顿。
顾芩澜轻笑着开口:“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已妥善处理。今日请您前来,一方面是想与您畅谈一番,另一方面,我还有一事相托,恐怕有些唐突。”
姜文渊从容道:“你有何事宜,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定当全力以赴,为你提供助力。”
顾芩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舅舅一家对她始终如一,关怀备至,尤其在她的前世,更是倾尽全力支持她。
否则,凭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怎能轻易在男性主导的生意场中崭露头角,稳固自己的地位?
“舅舅,我欲请大表哥暂时代理端王府的管家一职。目前我刚刚接过端王府的掌家大权,手中缺乏得力助手,因此想仰仗大表哥的支持,协助我一段时日,同时帮助我培养一批可靠的助手。我愿为表哥提供每月二十两银子的薪酬,年终再额外赠送五十两……”
话音未落,便被姜文渊温言打断。
“何必如此破费,一个正宗的大户人家管家,月俸不过五两银子。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你给他二十两,恐怕会让他飘飘然,不知所以。”
姜文渊深知,外甥女此举实际上是在巧妙地资助他们一家。
她担心直接给予金钱,他们会有所顾虑,因此才选择以高额月例的方式,既体面又实惠地帮助他们。
这个孩子,性情与她母亲如出一辙,心地善良且虑事周详。
每当想到自己那早早离世的妹妹,姜文渊心中便涌起一股酸楚,不禁感慨道:“若是你母亲仍在人世,目睹你现在的才干和成就,不知道会多么欣喜。唉,我何必说这些无益之言!你表哥的月例银子,你只需按照惯例放即可。芩澜,我深知你的良苦用心,但你刚刚踏入端王府的门槛,行事还需更加谨慎细致,以免给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顾芩澜并未坚持,她心中明白,帮助舅舅家的方法多如牛毛,不必局限于月例银子的微薄补贴。
“对了,舅舅,您是否与世子相识?”
这个问题,她早已深思熟虑,急于寻求答案。
姜文渊朗声笑了起来:“果然名不虚传,你的聪慧令人称赞。不错,我与端王世子确有交情。他那些海上的生意,正是我从中牵线搭桥的。我之所以会选择在他下聘的那日前往顾家,也是与世子事先商议好的。”
“端王世子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你们自幼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对你的情意也始终如一。你能嫁入端王府,我心中无比欣慰,仿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顾芩澜脸上浮现出一片错愕之色:“我与世子之间曾有何少年情谊?我对此毫无印象。”
至于他心中藏有对她的深情,这更是荒谬至极,顾芩澜对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一无所知!
顾芩澜无论如何回想,也无法回忆出自己与郑鼎廉有过何种旧情。
姜文渊语气平和地解释道:“详情我并不清楚,这些都是世子亲口所述,若你渴望得知真相,不妨等他凯旋归来后亲自询问。”
顾芩澜听罢,便不再纠结于这段谜团,转而与姜文渊谈论起她的另一番打算。
“舅舅,您是否考虑过迁居于此,长期定居?”
姜文渊显得有些迟疑:“然而泸定城是我们的祖籍……”
顾芩澜微笑着宽慰他:“舅舅,泸定城是姜家的根基所在,这一点永恒不变。但您在泸定城或许会感到束缚重重,不妨先来金都闯一闯,正好我也有一些计划,需要舅舅的鼎力相助。”
担心姜文渊不同意,顾芩澜继续劝说:“舅舅,当年姜家的劫难至今仍未水落石出,我担忧那些暗中操纵的黑手不会就此罢休。再加上我母亲的离世,我总感觉其中必有蹊跷。我坚信这两件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暗中策划。”
姜文渊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眼神中满是惊异:“芩澜,你怎会得知此事?”
顾芩澜的神情中也透露出一丝意外:“舅舅也察觉到了这个秘密吗?”
姜文渊微微颔,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实际上,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存疑,但自从被贬至岭南,即便疑虑重重,又能有何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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