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狱卒带着路,但是牢房里光线昏暗,只得牢房两边的墙壁上一点微弱的烛光照亮,脚下不知是什么东西,湿漉漉的,要不是有纪放扶着,王安溪就险些摔了一跤。
整个牢房都显得深邃又幽暗,一进来就冷飕飕的凉风直往脖子里钻。
牢房两边关着的也不知都有些什么人,根本看不清,但是整个牢房都充斥着一股发霉又血腥的味道。
是了,进来的人哪个又不受刑罚呢,受了刑罚怎么又可能全须全尾的呢?
他们应该还带一些衣物和金疮药来,不过此时此刻能见他一面也是好的,回去也好再做打算。
待走过一整条又长又狭窄的甬道,快要行至尽头时,终于前面带路的狱卒停了下来,侧着身子,捞起悬挂在腰间的钥匙,开了左侧的一间牢房。
又是一股熟悉的潮湿味道扑鼻而来,还混杂着一丝血味,随着钥匙转动一圈,“咔嚓”一下,锁就开了,“你们节约点时间,不能呆太久,说上两句话就可以了。”狱卒不耐烦地说。
“好!好!我们说上两句话就走,辛苦您了!”纪放回道。
狱卒就从这边退出去,去了那边的路口处望风。
杂乱无章的牢房,地下刚跑过一只有人手掌般大的老鼠,让人看着都无端从尾脊骨升起一股战栗来。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王安溪看着这番景象,心里已是十分心疼,待看到纪程立时,终于没忍住,眼泪还是滑了出来,沾湿了衣襟。
“母亲!儿子不孝!累您担忧了!”纪程立跪着母亲面前。
他此刻蓬头垢面不说,脸上也是皱纹丛生,头发更是有一缕从头白到尾,想来那有人一夜白头也是这样吧!
指甲缝里藏满了泥垢,他此刻并不敢用手去触摸母亲的衣襟,纪程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京城中的风气如此之差,在朝堂之上就公然指鹿为马,颠倒是非,像王公贵族在御街上骑马其实只需要一个惩戒就行,但他没想到安庆王爷势力如此之大,现今满京城都找不到那个被撞飞出去的人,且还找到了新的人证,说那安庆王爷那日根本不在京城之中。
所以他现在就被冠上了“污蔑皇室宗亲”的由头。
“你可受苦了?”王安溪满含眼泪道,看着儿子身处牢狱之中,她也满心满眼的心疼,但儿子“诬陷皇室宗亲”只是被下到大狱里,被没有被褫夺官职,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你为什么会突然上折子说安庆王爷的事?”王安溪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当时参折子时只有你一人吗?”
“母亲,当时是整个伺察报上去的,问有没有见证人,我就刚好被那伺察指出来,说我当时就在那御街上,如此我作为了人证,在天子面前我不敢撒谎,如此就变成了我指认安庆王爷,最后这伺察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说是他们失职,是他们眼花,却谁知这安庆王爷非要说我指认他,要继续查,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约莫觉得这是笔烂账,也不想再查,就随意给我安了个罪名。”纪程立道。
这事情的走向,他也没想到会是如此,自己现在还平白当了这伺察的替罪羔羊。
王安溪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被人做了筏子了!
换句话说,就是被人当抢使了!
他们家才刚到京城,不过就是个小官儿,有什么事都是有那个子高的顶着,现在把一个“阵前小卒”拉出来顶罪,只能说明纪程立是惹到什么人了。
“你在官场上有得罪过什么人吗?”王安溪略微沉吟,还是决定问出口,希望不是她脑海中想的那样。
“没有啊!母亲!我才到京城里不久,平日里我那几个同僚都是一起喝茶、选书、品诗的。”纪程立疑惑地道。
是了,那纪程立待的是个清水衙门,是个要出政绩都出不了的地方,换言之,就是“养官”儿的养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