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霄摸了两把窝在桌子底下睡觉的小飞鱼,怅然道:“新帝容不下我们,再不跑,就要下去找我父皇了。”
纪宜游:“谁让你们夺嫡失败了,容不下是自然的。”
林长霄叹气道:“我的兵力总共就那么一些,在禁药手里就折损了大半,还争个屁。”
“我那好侄子倒是作壁上观,坐收了渔翁之利,唉……”他惆怅地又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奶茶,“什么茶水,还挺好喝。”
殷予桑骄傲道:“我媳妇改良过的,厉害吧。”
林长霄轻哼了声:“丞相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六月初八,九皇子……哦不对,应该是九王爷,有空便来喝喜酒。”纪宜游走到桌边展开红布条,继续写愿望,道,“如果你们没被追杀死的话。”
林长霄全然不在意,品着嘴里的奶茶慢悠悠道:“这么着急,珠胎暗结了?”
纪宜游:“告你诽谤信不信。”
她瞄了一眼桑枝,无奈道:“七月前只有这一天的日子适合婚嫁。”
空气安静了片刻,林长霄纳闷道:“你们这婚七月之后就不能结了?丞相这么小气?”
纪宜游:“喝完了赶紧走,话真多。”
谈弃走到桑枝身边,将一封信递给她道:“圣女,这是教主离开前,吩咐我给你的信。”
桑枝接过信顺手拆开,边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先回蜀地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昆仑找堇青,再然后……暂时还不知道。”谈弃说完后,桑枝盯着信纸沉默了很久,他疑惑的又唤了一声,“圣女?”
桑枝猛地回神,将信纸草草收起来,放入袖子里:“挺好的,至少比困在皇宫里好。”
谈弃垂下眼,惭愧道:“我其实很庆幸夺嫡没有成功,被追杀好像也还不错。”
林长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这树上不会也有你许的愿望吧,小师父。”
谈弃慌了一霎,抬手又放下做了个假动作:“怎么会呢。”
林长霄不信邪的想在枝繁叶茂的枝干里找,被谈弃捂住眼睛拖走:“真的没有,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姜时镜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心的灰尘:“柳折枝留了什么话给你。”
桑枝仰头望着随风飘扬的许愿条道:“他说,七月半,天显异象,是我有生之年唯一能回去的机会。”
“其实他之前在刀宗的时候就说过了,天狗食日。”她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在我们那个世界叫日食。”
姜时镜接过她手里空了的碗:“回家后,你会忘了这里的一切吗?”
“不知道。”她看向少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去。”
姜时镜微弯起桃花眼,漾着浅浅的笑意:“你昏迷的那几日,纪姑娘同我提起过那个世界,她说你在这里刀头舐血过的着实不怎么样。”
“而在那个世界,有疼爱你的父母,有相交的好友,没有皇帝阶级,亦没有权利大过律法,人人平等,最主要的是很安全。”
他将小姑娘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挽至耳后,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去,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风似在一瞬停息,耳畔的声响消失,桑枝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阳光下偏黑褐色的瞳内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随着渐弯的弧度而压缩。
万籁俱寂中,她听见自己说:“好。”
无形的空气罩破碎,纪宜游和殷予桑的吵闹声再次涌入耳畔。
“你再胡乱涂鸦,我把你头拧下来挂树上。”
“这是我,这是你,多好看。”
“啊啊啊,丑死了,我才不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