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床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洗漱架边洗漱,堇青见她坚持要去,便也不再阻拦:“客栈厨房内备了粥和糕点,我去端上来。”
两人用好膳后,一起往医馆的方向走。
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分外热闹,小摊上的叫卖声从未断过,似乎一切都与刚来襄州时一模一样,但又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人群里多了几道讨论赌坊大火的声音,桑枝听不真切,等走到医馆后,那些声音似乎变得清晰了许多。
医馆里有几个手臂被烧伤的人正在换药,身侧站着各自的妻子或家人。
“我都说了那害人的赌坊烧了就烧了,你非要去救火,这下好了,火没救下来,还赔了看手的钱。”
丈夫无奈地笑道:“救火哪顾得了这么多,这不是怕有人被困在里面,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妻子气急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背:“里面都没人,俗你个头。”
坐在另一边同样被火烫伤的男人,打趣道:“黄嫂子就莫要再责怪了,毕竟火势太大,若是我们都冷眼旁观,等风一吹,火星子跑别家去,可就真的难救了。”
被称呼为黄嫂子的妇人“哎呀”一声,“我又不是真的要怪他,救火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不是。”
“况且那赌坊害人不浅,尽骗辛苦钱不说,钱坑没了便开始打卖人的主意,烧没了才好。”
“是呀,关家那老疯子把孙女都输进去了,本是今天要把人提过去压债,现下赌坊烧没了,那小丫头也算是逃过一劫,不被卖掉。”
“不好说,老疯子那赌可不是赌坊没了就能戒掉的……”
桑枝和堇青进入医馆的院子内后,讨论的声音便逐渐远去,后院中间架着许多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药草,正在晒干。
后院偏小,一眼就能尽入眸内。
堇青还在回想方才听到的话,兴高采烈道:“我们昨夜烧赌坊,是在做好事。”
桑枝点了点头:“嗯,至少短期内,想在起一家如此声势浩荡的赌坊不容易。”
她往门敞开的屋子走,只见诺小的屋内腾了一大块空地,用大量木板架出床铺,被救出来的二十一个人并排躺在一起,身上的被子也像是临时找出来的,打满了补丁。
所有人看上去亦如昨夜,全然没有变化。
堇青跟在她的身后,只瞧了一眼,贴心道:“少夫人,我去找哥哥玩,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桑枝还没来得及回应,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屋内,在靠窗的位置瞧见了支着脑袋,昏昏欲睡的少年。
下一瞬,少年像是被惊动了一般,打了个哈欠。
眉眼间满是疲倦,懒懒地看着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桑枝犹豫了下,走到他的身边,垂着眼眸看他:“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姜时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刚睡醒。”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下的乌青很是明显,就连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内也溺着血丝,泛着疲惫。
桑枝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少年站起身,伸手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
他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揶揄道:“我会认为你想跟我睡觉。”
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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