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桑枝无法想象襄州的腐败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才能不惜一切代价以生命为赌注,去下这盘棋。
赌坊依旧热闹得人满为患,两人一进屋,小厮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脸几分快笑成了花,眼尾的褶子深陷。
“二位大少爷可算来了,今日啊,二位就能上二楼玩新奇玩意,不用再拘泥一楼的玩法。”
两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姜时镜半垂下眼睫,这几日人群中总有几道视线盯着他们,赌坊很明显起了疑心。
他前几夜带着人夜探二楼,盗走客人名单,被五六个杀手追了大半个襄州,将人杀了才顺利回刘府。
名单被盗又死了人,不可能短短几天对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上二楼。
除非为了试探……
他看向小厮,摆出纨绔子弟的模样,指着二楼的入口:“直接上楼,不用额外再交钱?”
小厮点了点头,狗腿道:“上面会有人接待二位少爷。”说着,他拎着两人走到阶梯口,鞠躬道,“祝少爷们玩得开心。”
姜时镜弯起嘴角,瞧着像是十分感兴趣,大步迈上二楼的阶梯。
桑枝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用气息道:“好像不太对。”
虽然后面几日的赌局有赢有输,但那些视线并没有消失,现在又故意放他们进二楼,怕是瓮中捉鳖。
姜时镜走到二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客人样子演着淋漓尽致:“我们只不过感兴趣来玩罢了,他们想盯着,便让他们盯。”
二楼的光线很弱,阳光无法从尽头的小窗透进来,楼道里只有两盏随时会灭的烛火摇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以及长久没有阳光照射的霉味。
桑枝伸手挥了挥漂浮在身前的尘埃,最中间是一条偏窄的过道,两侧则是无数房间,门口挂着不同数字的编号。
像极了低配版小旅馆,毕竟这边的客栈房间大多都错开偏大,不会像这样密集的紧凑在一起,连门都只有一扇,可想而知门后的房间有多小。
侧边第一个房间并没有门,桑枝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男人极为眼熟。
她轻拽了拽少年的衣袖,用气音道:“里面那人是在地窖里逃跑的鞭子男。”
姜时镜:“……鞭子男?”
什么别致的名字。
桑枝:“我听见头儿喊他叫桂弟,具体的名字我不清楚,总之是魔教的人。”
最主要的是鞭子男见过她,甚至知道她的身份。
姜时镜想起来隔壁县的县令的确跟她说过跑了一个拿鞭子的男人,没抓到。
竟然跑襄州来了。
他感觉身侧拽着自己袖子的少女很紧张,以为她是在怕地窖内发生的事,安抚道:“你若是害怕,我送你回去。”
桑枝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硬邦邦的面具,确定它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才松下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没事。”
姜时镜见状便先一步进入房间挡在她面前,房间很逼仄,里面只有一张长桌和几个凳子。
他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两下。
打瞌睡的鞭子男立刻惊醒,他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茫然地看向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两人。
混沌的脑袋转了许久,才想起今早被吩咐的事情:“二位初入坊内二楼,需得留下姓氏和名,才能参与二楼的玩法。”
他熟练地拿过桌上的册子和毛笔,将册子翻到空白地方,笔尖沾墨,等着他们口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