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官官相护非常严重,当初武家就是因为得罪了一个贪官,结果被各路官员商贩打压以至于短短几年时间从大户变成了如今没落的样子,甚至被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别无他法。
只能站在门口,连官都报不得。
整个襄州没有人敢得罪知府,报官只会变成更滑稽的跳梁小丑。
此时屋内武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听着像是哭晕了过去,武正睿不敢进屋去看情况,生怕拦不住红卿。
他侧头朝着里面喊道:“娘,娘,长姐是不是醒了。”
屋内一直没有回应,姓许的白胡子大夫倒是走了出来,摸着胡须无奈地摇头叹气:“夫人中毒太深,若是早几日或许还能救,现在已无力回天。”
他深表遗憾地又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那剧毒日复一日地深入骨髓,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尽早准备后事吧。”
武正睿脸色一滞,全身僵住,手里的棍子脱手落在地上,顺着惯性咕噜噜地滚到红卿脚底下。
红卿看向白胡子大夫,眼里被恨意占据:“糊弄玄虚,就是你这神棍想害我姐姐,我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她举起手里的长刀内力注入其中,而后用力地朝着白胡子掷去,破空声被惨叫取代。
武正睿不知何时挡在白胡子面前,长刀入肉穿过他的肩胛骨刀尖捅进了白胡子的心脏,一击毙命。
白胡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从喉间挤压出的哀鸣,便瞪着两个不敢置信的眼睛咽了气,眼球微微外凸,甚至没来得及合上眼。
挡在身前的武正睿因身高差而幸免于难,被穿透的左肩很大程度也废了。
红卿丝毫没有为他感到惋惜,眼眸冰凉:“蠢东西,上赶着送死。”
她径直走进屋内,屋子应该是没落搬家后特意给武芝留的,装饰全都按照尚未出嫁前的模样一比一还原。
但相比知府的大宅还是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床上的武芝身上布满了银针,肤色如死人一般透着灰,胸腔处已毫无起伏。
心脏的部位有一个凸起的硬块,似乎还在轻微颤动。
红卿一怔,想起这几日神医与她说的话,猜想这应该就是蛊虫,蛊虫与宿主同生共死,虽然姐姐已经没了呼吸,但蛊虫还活着。
她急忙出门想让人去寻神医来救治,一迈出门槛就见神医蹲在蠢东西身边,正在察看他的伤。
红卿急道:“神医,快进来瞧瞧姐姐,她身上的蛊虫还活着。”
姜时镜和桑枝同时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先前以为夫人已经确认死亡,才没进屋。
少年跟着红卿匆匆进屋,武正睿即使痛得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仍不管不顾地嘶哑着嗓子喊:“妖女,妖女不准你接近长姐。”
但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桑枝看着他无力挣扎的样子,仿佛瞧见了案板上的鱼。
“你安分些,等大夫过来把长刀取出来。”
她安慰的话丝毫不起作用,相反还激怒了武正睿,他的眼内布满了血丝,猩红无比:“你们同妖女是一伙的,就是要害我长姐。”
被恨意占据的人通常都没有理智,但不至于滔天的恨意还能啃食脑子。
她觉得红卿骂得一点都没错:“你分明清楚红姨娘很在意你长姐,为了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各地珍稀的药材,硬生生吊着她的命。”
“可你又甘愿被仇恨遮住双眼,蒙蔽真相。”
桑枝露了一丝怜悯:“若是你长姐因此而死,你觉得罪魁祸首是红姨娘还是你自己。”
武正睿脸上的怨恨在一瞬间凝固,充血的双眼内渐渐出现了水色,覆盖住猩红,他神情逐渐变得呆滞。
好半晌,嘶哑道:“妖言惑众,妖女就该被烧死。”
桑枝沉默了许久,他沉浸在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由弥天大谎编织而成的囚笼密不透风,织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无法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