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全新国度建立之前,上层阶级对底层人民的鄙视无处不在。
虽然他们嘴上天天喊着士农工商,把农民的地位排列仅次于他们,但却在书里大写人性之恶,并把这些恶,统一划分到民这个阶层。
士族之下,都是民。
舒阳对收留祥林嫂的后果早有预料,并且做好了准备。
马家下人里口齿伶俐又凶悍的婆子不少,舒阳只是过去说了一下可能生的事,就让这些婆子们气的跳脚,纷纷打包票。
“小舒庙祝放心!不就是骂仗吗,我可不是柔弱好脾性的。”
“就是,祥林嫂的事我们听说过,就是不大仔细,您这么一说我们就都知道了!”
“敢来就敢打,这么不要脸的婆家还真没见过。”
所以,卫家村的人来县城里闹事,注定要遭到暴击。
卫家村这边。
卫四昌走之后,卫满仓就找来了自家老婆子,卫老婆子曾经借着土地庙祝的关系做过几年中人,也就是牙行里的中介。
祥林嫂前后两次去鲁家帮工,都是她在中间搭桥牵线。
第一次出卖祥林嫂的时候,收了祥林嫂她婆婆一两银子,第二次帮祥林嫂说好话送去鲁家帮工,又拿了贺家打祥林嫂的二两银子。
如今要再从祥林嫂身上捞一笔,要从村里论资排辈,算亲属关系才方便。
卫老婆子一家盘算出辈分后,拉上祥林嫂原来的婆婆和另一个亲戚,又叫了几个壮实的男人,驾着两辆牛车奔县城去了。
一路上寒风刺骨,这些人心里火热,满脸喜悦。
兜兜转转到了将军庙时,都已经快晌午,要做饭的时候了。
舒阳和庙里几个膘肥体壮的婆子嗑着瓜子,冷眼看着院门口停下的两辆牛车。
眼看人要进门,几个婆子喝水的喝水,清嗓的清嗓,摩拳擦掌做好战斗准备。
卫老婆子和那两个卫家村一进门就泛起酸水:好气派的院子,在这里养老,十五两也是值得,但……凭她也配?
这样想着,她们脸上却挂上讨好的笑容,至于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婆子,虽然有点瘆人,在十五两银子面前不值一提。
“问庙祝安,您这里可有一个姓卫的妇人吗?”卫老婆子见过世面,率先打招呼,舒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们是她亲戚,她并不是孤苦无依无家可归,婆家里有个侄儿,听说她从鲁家辞了工,就到您这儿了,这不是打她侄儿的脸吗,特意让我们来接她回去养老呢。”
舒阳静静看着卫老婆子表演,一言不。
直到那个自称祥林嫂婆婆的人也上前说话,庙里的婆子们一涌而出,把人推搡出院子,在街上破口大骂。
“呸!你个小娘养的娼妇头子,干什么不好卖自家儿媳妇,卖出去也就罢了,还有脸来接?”
“腆着脸说什么侄儿接她养老,也不看看你那尖嘴猴腮的刻薄样,死了都没人埋,还接前儿媳回去呢?”
“听说人家干了这些年,攒下几两银子住庙,又跑上门要钱来了,真过不下去拉棍拿碗出来要啊!”
“把守寡的大儿媳卖了给小儿子娶亲,这也是亲娘干出来的事?你百年之后怎么有脸见你男人和儿子,我要是你,一头碰死算了!”
养精蓄锐的马家婆子战斗力十足,把人推到大街上嚷嚷的半条街都能听见。
原本在家中做饭的大姑娘小媳妇到院门口纷纷探头,上了年纪的婆子更是抱着孩子冲进吃瓜一线。
行商的扛包的,脚夫马夫还有人夫,也乌泱泱来了一大群。
哪怕天气寒冷,路上还有少许积雪,也无法抵挡吃瓜群众的热情,正巧又赶上了午饭这个空档,冷清的街道上不多时就把事现场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个事儿啊?”
“这说的是谁,这么不要脸?”
“她大儿子是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