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直接对上了谢镜泊黑沉如墨的脸色。
姜衍:……?
“……我刚才不是叫你‘九渊’。”
燕纾咬牙一把将怀里八爪鱼般抱着他的人推开,低声开口:“……是他已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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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曦阁内一时寂静无言。
姜衍木着脸坐在床边,眼眶微微泛红。
燕纾盘腿坐在床头,脸色莫名有些发红,垂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谢镜泊站在两人中央——或者说挡在姜衍身前,死死盯着坐在床上的人。
燕纾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辜地抬起头:“九渊这般望着我做什么?”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他没有再看燕纾,目光沉沉地落到姜衍身上,低声开口:“方才二师兄不是说,要帮忙恢复师兄的神志、白发的方法,怎么如今——”
他似乎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恢复着恢复着,恢复到燕宿泱怀里了?”
“……心智恢复还需一定时间,白发我后续配药,慢慢调养可以恢复。”姜衍深吸一口气,温声笑着抬头。
“至于方才的事,小师弟怕是看错了——”
“看错二师兄在他怀里哭了?”谢镜泊直接接过姜衍的话。
“我没有!”姜衍倏然抬起头。
他咬牙:“我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燕纾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转过来。
姜衍话语一顿,静了几秒,倏然别扭地转过眼:“……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一时有些心神起伏——”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谢镜泊幽幽的声音传来:“所以这就是二师兄缩在燕宿泱怀里,还死拽着不松手的原因?”
“——我说了我没有死拽着不松手,而且也没有缩……”
姜衍咬牙抬起头,看着谢镜泊目光无声地落在他明显发红的眼眸间,额角青筋终于控制不住一瞬暴起。
——死小孩都成宗主了还这么烦人。
“是又怎样?”
姜衍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全部压下,温和着抬眼,沉沉开口:“师弟待如何?”
他眸色冰冷,唇边笑意却越扩越大:“小师弟难道……没有这般干过吗?”
谢镜泊蹙了蹙眉,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忽然想起什么,神情蓦然一僵。
——他忽然想起姜衍说的是哪件事了。
他听着姜衍不紧不慢温和开口:“既然师兄忘了,小师弟需要……”
旁边的燕纾也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顿了一下,一瞬间划过一丝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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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睡觉去了,师兄。】
有月光透过藏书阁的窗棱洒落,窗外断续的虫鸣声时不时响起,却没能惊扰桌上沉沉昏睡的人。
姜衍将最后一本书册整理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终于不得不抬起手,再次拍了拍趴在旁边的人,【回房睡去吧,已经很晚了,再不走晚上看门人来巡视的时候又要说不清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身子动了动,却是好半天才低低地哼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直起身,只微微侧过头,露出埋在臂弯里的小半张脸。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又蹙了蹙眉,含糊地说了声什么,将头重新埋了回去,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姜衍哑然失笑。
他没忍住伸出手,在燕纾微凉的后颈那里揉了揉,声音不自觉柔下来,【那就再睡半刻,必须得走了。】
趴在桌上的人没说话,只偏过头在他掌心间蹭了蹭,带着几分依赖和讨好,呼吸逐渐又轻缓下去。
姜衍的呼吸微微一顿。
冰凉与温热的触感从肌肤相贴的地方一瞬传来,姜衍深吸一口气,眉心却蹙的更紧。
自家大师兄这几日白天似乎……越发嗜睡了。
前几日换季,燕纾这个身子骨不出意外又病了一场,烧的几日都下不了床,意识昏昏沉沉。
他不想让几个师弟担心,每日他们来看望时总是强打精神与他们插科打诨,但总归力气不济,过不了多久,人就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甚至有一次说着说着话,直接意识昏沉地往床下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