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敞开着,客厅的灯倒是开着,于是可以看到客厅里满地的猩红血迹,以及一个躺在地上被开膛破肚的男人。
她杀人了,终于把他杀了,早该这么做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打她了,打得她骨头断掉,鼻血流得停不下来,甚至还打她爸妈,她那可怜的被他一巴掌打落楼梯摔死的孩子,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杀完了,然后怎么办?等警察来抓吗?她一定会被判死刑吧,青鸟州的那个法官上次是怎么判的?对,死刑。爸妈怎么办?他们就她一个女儿。
冷静下来后,她才开始后悔起来,不是后悔杀了这个男人这件事,而是因为自己需要为这个狗东西偿命这件事,为他去死,让爸妈伤心欲绝,太不值了。
现在怎么办呢?
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在网上胡乱搜索,然后意外地看到了情报屋的信息,那是一个名为“诡探奇闻”论坛,都是一些喜欢猎奇或者专门找猎奇事件分享的人的聚集处。
帖子上说长海州白家和黄家之前差点儿在3号泡泡里开战,后来因为一个情报屋的情报才改变了两家命运,甚至可以说改变了长海州很多人的命运,两个返祖大家族,提供的岗位都有几十万个……
甚至还贴出了电话。
那一刻,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这根稻草如此纤细脆弱,宛如神放下的蛛丝,她握着便涌起一股绝望,因此连敲下字的时候,都是满心麻木,内心绝望而平静。
她只是因为不甘而在垂死挣扎,但清楚自己唯一的命运只有为这个男人偿命,或者赔上剩余的未来。
她没有等多久,就收到了回复的邮件,对方的问题好像在哄骗她,好让他可以立刻报警来抓她。但是她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
……
华灯初上。
项华公坐在红绿灯路口的防撞墩上,他看起来很狼狈,有些松松垮垮的不合身的西装沾着一些灰,脚上只有一只皮鞋,裸露在外的那只脚上的袜子还破了个洞。
他引起了同样等绿灯的人的注意,他面上却没有任何狼狈之色,反而看到美女,还吹了吹口哨,得到美女一个厌恶的白眼。
“你够了你,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撩妹。”他旁边虽然西装也有些脏,但好歹脚上都穿着鞋的朋友无语道:“而且你的撩妹技术真的很差劲,这年头谁还用吹口哨这么老土的招式。”
“你懂什么,美女的白眼也是美的,萍水相逢,能得到一个白眼也是我赚到。”项华公没脸没皮地道:“再说了,这世道这么危险,我们刚刚搭个地铁都能遇到个返祖异化的怪物,差点儿没命,还顾着那点儿羞耻心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咯。”
“项律师,你上次在法庭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想到不久前的事,他还有些后怕,刚刚要不是他们拼命跑,搞不好都命丧黄泉了。但是他就不懂,项华公这家伙刚刚明明比他更惊险,差点儿被卷住脚拖过去,他居然还能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那个异化者,现在还能坐在墩子上朝美女吹口哨,一点儿阴影都没有的样子。
更别说,不久前还事业受挫了。
“你已经被事务所开除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项华公翘起二郎腿,露在袜子外面的大拇指晃来晃去,“谁知道呢。”
……
景姵刚在后院散了一会儿步,手表就震了一下,于是靠着小桥护栏,拿出手机看邮件。
对方还真的没有丝毫隐瞒,不知道是因为彻底放弃了,还是因为渴望着她的帮助。
【你好,我叫应倩,今年32岁,家住在青鸟州骆央市一江区文欣新小区1座2901号房,靠给小区里几家邻居当钟点工赚钱。
今天他喝了酒回来,因为我还没有煲好汤,打了我一顿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好像不受控制地做出了这些事。我先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然后把煮沸的汤倒在了他的脸上。
他当场惊醒,却连惨叫也发不出,我猜是汤太滚烫了,把他的咽喉烫坏了。但是我怕他还是会发出声音,惊到邻居,于是又拿起水果刀捅了他的肚子好几下,把他捅死了。
这是个垃圾,他打我,打我父母,甚至打他父母,他杀了我的孩子,他罪有应得。
如果可以,真不想为这种垃圾偿命啊。】
“唔……”
景姵捏着下巴思考起来,看来这是一起家暴反杀案,但是她的情况确实很悬呢,先是捆绑手脚,再倒汤,再连捅数刀。法官会认定她是蓄谋已久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高,哪怕最后不死刑,按照青鸟州的相关法律,估计也得牢底坐穿。
而且根据她的描述,她是在沙发上干的这些事,也就是说这些犯罪证据根本无法清理,假设沙发是皮沙发,可以用水清洗干净,但鲁米诺试剂仍然一测就知晓,更别说本来这种案件,警察第一个要怀疑的人就是配偶了。
想要依靠邪门歪道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不可能的。